中外很多学者专家在研究《西游记》,但是被引进中国的不多。曾经有一本是2002年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的《西游记的秘密——道教与炼丹术的象征性》,如今已经买不到了。作者是中野美代子,1933年生于日本北海道。1956年毕业于北海道大学文学部,专攻中国文学。
中野美代子在书中写道:“欣赏《西游记》的第一步就是首先把握其大概的故事情节,此时可以不去留意小说中随处可见的诗句。可是,如果想深入欣赏,就必须注意这些诗句了。因为,较之故事情节,很多诗句道出了小说结构上的秘密。”
在云栈洞,孙悟空抓住猪八戒,并将他带到等候在高老庄的三藏法师面前时,插入了一首七言律诗:
金性刚强能克木,心猿降得木龙归。
金从木顺皆为一,木恋金仁总发挥。
一主一宾无间隔,三交三合有玄微。
性情并喜贞元聚,同证西方话不违。
如按五行相生原理: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如按五行相克原理:木克土、金克木、火克金、水克火、土克水。
诗词的第一句就隐藏着一个重要的暗示:“金性刚强能克木,心猿降得木龙归”。金是孙悟空,木是猪八戒,金克木,孙悟空降服猪八戒。
三藏法师领着孙悟空和猪八戒来到流沙河,师徒三人打不过沙和尚,于是去求助观音菩萨帮忙时也有一首诗:
五行匹配合天真,认得从前旧主人。
炼已立基为妙用,辨明邪正见原因。
金来归性还同类,木去求情共复伦。
二土全功成寂寞,调和水火没纤尘。
根据《西游记》中出现的诗词的上下文脉络推断,孙悟空的属性是金和火,猪八戒的属性是木和水,沙悟净的属性是土,他是孙悟空与猪八戒之间的调和剂。他们的属性已经被二十一世纪的游戏开发者广泛应用在游戏中,详见各种网络游戏。
中野美代子是位常年研究中国文学的日本人。她不仅研究《西游记》,也研究其他几部著作,以及《金瓶梅》。在《西游记的秘密》中她分析沙悟净时指出,他的属性是土之外,还有黄婆的隐喻。因为土是黄色的,那么“婆”是什么意思?这个秘密隐藏在《金瓶梅》中,同时隐藏在孕育出《金瓶梅》的明代道教极端隐秘的炼丹术之中。
在比明代更早的宋代炼丹术著作中,黄婆是一种隐语,具有男/女/性结合的中介作用,也就是中介人或斡旋者。元宋时代,黄婆与王婆的发音形似。王婆就是在《金瓶梅》中,一边开茶馆,一边兼职媒婆为潘金莲和西门庆牵线搭桥的著名人物。
有人认为,“王婆”是普通老年妇女的代名词,明清时代的小说中经常出现这个角色。古代艳/情小说流传下来的不多,如今还能找到一些宫廷绝本。促使中国古代此类小说兴盛的原因不仅是宋元时代的炼丹术著作,从表现手法上看,明清艳/情小说是隋唐时代养生术著作的直系后裔。这类传统养生术著作的文体,几乎原封不动地被《金瓶梅》等明清小说所继承。
宋元时代的炼丹术在认识到不能炼制出实物丹药时,为了欺瞒外部,同时保护其炼丹流派的神秘性,而寻求了一条生存之路,就是在诗词中大量运用隐喻性/行/为的隐语。(任何时代都有敏/感/词)
中国炼丹术的最终目标是要炼出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这个就不需要解释了。众所周知,秦始皇命令徐福率领三千童男女自山东沿海东渡求仙问药,最终却一去不复返。至今中国民间依然流传着一个传说,日本第一代天皇就是徐福,日本人都是他的后代。网络上有文章提到,徐福到了日本后确实留下一部分人成了日本人的祖先,另一部分人则继续乘船远行开发美洲去了。笔者不由得感叹秦朝的航海技术太强了,二千多年前就能穿越太平洋了。
《西游记》中随处可见关于炼丹术的诗词,第二回须菩提祖师告诫孙悟空的诗中有一句“谨固牢藏休漏泄”。为此,孙悟空心怀感激之情,铭记祖师的教诲,从不迷恋女/色。
中野美代子强调,在炼丹术深奥的名目下展现了一种驾驭隐语的言情世界,并且又原封不动地搬入《西游记》之中,想必这是一个令大多数读者震惊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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