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执行任务时,必须没有感情
事情得要追溯到两年前,在法国北部某个小镇里,发生了起骇人听闻的杀人案件。
我是那天清晨来到这个小镇上的,当时,我身上有多处因与人搏斗而留下的伤痕,尤其是小腹上的洞,即使我用手尽力捂住,但它还是汩汩不止地流出许多鲜血。我此刻很破败,往后看,不远处是睁着贪婪黄色瞳孔的野狼,往头顶看,是几只盘旋在空中发出如同丧钟般声音的秃鹫,只有往前看,才有清晨薄雾中隐隐约约的亮光。我称它为“希望”,是唯一支撑我继续往前走的“希望”。
终于走在小镇口,牛奶面包的香味儿从街道旁的小店里跑出来。我实在支撑不住了,在挣扎几番下,我还是选择倒在这家面包店前面,或许这家人都好心。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傍晚,我扶住昏昏涨涨的脑袋睁开眼,起初我内心窃喜了一下:看来自己昨天的决定没有错。再后来,当看到墙面上挂着的代表猎人专用银质手枪时,我顿时愣住了,说不出来的恐惧感立马从脚尖爬满全身,让人呼吸变得局促,仿佛接下来就要去见上帝。
没错,我不是人类,而是人类眼中的猎物——兽人。准确来说,是兽人与人类结合的产物,因此我除去月圆之夜会变成野兽模样之外,其余时间都和正常人类无异。或许正是我这种特殊的存在,引起了人类猎人们的注意,他们需要猎杀我来获取丰厚的赏金,然而背后卖家是谁,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的父母就是死在他们手下。
此刻,我想到的是逃跑。
我掀开深蓝色的窗帘,窗外正下着雨,这种细如牛毛的雨很是惹人讨厌,因为它既不够痛快也不够小气,像是我以前认识的一只青蛙。
这场雨也带来了厄运。
从我这个角度看见,对面的裁缝店里死了人,而且死相极其难看,四肢残缺不全,只有一张脸保存完整。
死者是女人,而且还是个正当花季的少女。
我正犹豫要不要趁现在没人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个女孩,年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
她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大罐冒着热气的牛奶,她把牛奶放在桌子上,看向我:昨晚睡得好吗?医生说你活不过今天,看来他纯属是个大骗子。
我观察她一举一动,熟络地叠好木床上杯子,又用鸡毛掸子弹去床头柜上挤满的灰尘,她不像是猎人。
我对她说:抱歉,昨天我被仇人追杀,让你们费心了。
女孩微微一笑:救人是我们的义务,不用感谢。
说完这些,楼下有女人在喊“玛丽,赶快下来,有客人来啦”
女孩清脆地应一声,然后飞快地跑下楼去。
原来,她叫玛丽。
我木讷望着桌子上的大罐牛奶,想也没想拿起牛饮。因为,我实在是太渴了,几天几夜没喝过水,肚子里面像是堆积了沙漠一样难受。
这一幕刚好被玛丽看在了眼里,她还没下去。
我晃晃手里空荡荡的牛奶罐:牛奶很好喝。
玛丽对我说道:今天早上刚挤的。
楼下女人再一次喊着她名字,语气中明显有些不耐烦。
我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才下楼,我没有选择逃走,因为我觉得,那把挂在墙面上的银质手枪或许只是一件做工精美的艺术品而已。
楼下女人名叫婕拉,玛丽叫她姨妈,面包店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后来从吃饭中我得知,玛丽的父母死于一群野兽的伏击下。
野兽,说的怕是我这类吧。
玛丽明显看出了我眼里的迟疑,她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摇摇头,岔开话题道:你们知道最近的火车站往哪儿边走吗?
婕拉姨妈最先回答我:好远呢,搭车过去的话都要用上一整天的时间。
我立马掏出几枚金币:多谢你们救我,一点意思不足为道。
婕拉姨妈很是开心的收下了金币,毕竟这几枚金币足以让她在小镇上再开一间面包店了。但是玛丽,她似乎有些不开心。
我定在了明天早上就走,而婕拉姨妈已经替我向明天进城的车夫说好了。
夜晚,下过雨后的夜空,蛙声一片。
我倒在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接下来该去那里而发愁。
忽然几声物体飞过树枝间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我麻利起床站在窗户边,掀开一点点的窗帘默默瞧外面发生的什么。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玛丽!她偷偷潜入了裁缝店里,大约过了十分钟,她才从里面出来。
此刻,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手上满是鲜血,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让我无法相信的是,玛丽,竟然是兽人!这个甜美女孩竟然是兽人!
我必须赶紧冷静下来,恍惚间,我瞟到墙面上那柄银质手枪,鬼使神差中,我竟然拿起那把枪,开始抚摸它。熟悉的感觉立即布满全身,回忆的漩涡将我拉入风暴之中。
无法相信,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我是猎人!银质手枪正是我的!
那么之前……
一周前,作为新人的我首次接到独立的任务,来法国北部消灭一个作恶的兽人。我跟高兴,因为那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最爱埋葬的地方。
后来,我遭到了伏击,对方太过强大,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再后来,我醒来在清晨的薄雾中行走,凭靠和武器的强烈联系,找到这里。
玛丽破门而入,她已然是兽人模样,尖牙利齿以及猩红的双眼。
我双手握住枪,枪口直指她。
她猛地尖叫一声,像是发了疯似的,尖锐的叫声可以划破耳膜震碎玻璃。
波恩,波恩,波恩……
玛丽知道我的名字!
容不得其他杂念,我手指扣动扳机,写满经文的银色子弹直贯而出,事情结束得很快,玛丽在我脚下死了……
我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汗流浃背,眼里总是在重复玛丽临死前的模样。
她没有反抗和挣扎,似乎早就接受好这样的结局。
正当我认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时候,身后的门被推开,捷拉姨妈鼓着掌走了进来,她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精明干练。
“恭喜你,通过了考试”
我内心又是震惊,望着地上没有呼吸了的玛丽,我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这是一场成为合格猎人的考试,从这个职业存在起,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猎人必须无感情,尤其是对于兽人。
这场考试布局太过精心,局中人也无可厚非。
只是他们没想到,我其实才是杀死裁缝家女儿的人。因为那个女孩杀了我最亲爱的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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