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个瘦高的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每次都会微笑和我问好的叔叔生病了,而她的妻子儿女都不愿把他送往医院,他的妻子和周围的人解释说,八十多岁的人了,医院也没办法,那就是老死病,送医院有啥用?
跛腿的大伯不停地叨叨着:“你男人生病了,你得送医院,得病了就得治!”罗圈腿一身红的大妈唠叨着“不是不给治,送医院人家也没办法,只能在家等死,治不了!”
他俩一人一句,互相都听不见对方的话似的,像祥林嫂似地重复着,像两种不同的乐器彼此互不干扰地唱着自己的歌曲,有没有听众又有什么重要。
平日里晒太阳的大妈们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仿佛是个二元世界。大妈们在一个世界,老头和老太在另一个世界。彼此能看见对方,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从旁边经过,和晒太阳的大妈们对视,只一瞬,我从那眼神里捉到了什么,但很快又消逝了。
我加快了脚步,把那些争吵声丢在了身后。心里吹过了一阵凉风,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夜幕下,那个诺大的房子只有两种灯光,一种蓝色的光,一种黄色的光。一个是楼下的,一个是楼上的。我猜,高个叔就躺在我曾去过的楼下的房子。而他的妻子还在楼上。
不知道,叔叔躺在床上,此刻正想些什么?不知道,楼上的大妈,此刻在做些什么?她会下楼吗?
月,淡淡的月光笼罩着一切,悄悄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明天,会怎样呢?
一个月后,我闲散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边的石台上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的眼睛顿时生出光芒,“叔,好久不见!”石台上的身影从靠着的墙壁上微微直起,眼角缩在一起,他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黄,他的头微微颔动,他的手里是一根木色的拐杖,崭新崭新的。夕阳的色,老人的色,拐杖的色,交汇在一起,混沌的黄,塞满了我的眼。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又赶紧睁开。我看着石台,看着老人,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父亲拍着哑巴叔哈哈大笑,高个叔在一旁微微点头。一晃眼,石台上只有高个叔了,他的影子被夕阳牵引地长长的。
我转身离开,留下叔一个人在石台上继续看着人来人往,日出日落。
明天我还可以和高个叔打招呼,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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