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大群人在大门敞开的KTV,玩得不亦乐乎,天气也好,像是温暖明媚得春天。你和爸爸就从正对面走过来了,翻过前面那道梁子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俩了,就像你们十年前一样年轻。我爸身材标致、沉稳优雅,你没有一条皱纹,皮肤白皙、脸色红润、漂亮时尚,要不是穿着西服,我都会误以为你还是在学校上学的少女。你俩就和我心里的想象一模一样,我坐在一大群男男女女中间,骄傲又自信......
你们冲着KTV来的时候,我还有点害怕,吓得赶紧躲在同学身后,一群人配合的蹲在墙边,把我用毯子裹住,藏在身后。你们进来没有生气,也没有摆出家长的姿态,笑着和大家问好,然后你温柔地带着调皮的口气说:“我好像看到我儿子在这里呀?”一边说着,就一边站在同学身边,背对着我轻轻地把手伸进毯子里面,用手指头轻轻地轻轻地点着我的头,摸了摸你送我的玉佩。我看见你的手,白白净净的,没有多余的肥肉,修长的手指甚是好看,也没有鲜艳的指甲油,好像是刚做过保养,这手点在头上,比被初恋亲在脸上的感觉还要幸福。
我顽皮地从毯子里钻出来,懒懒地说:“好啦,你儿子在这里啦”,你脸上挂着灿烂的笑,甜得掉牙。看到你和爸爸还是那么相爱,温柔地给他递了个眼神,爸爸就在旁边微笑着看我们。然后,我把脚抬起来,你还给我绑鞋带,刚绑好一只脚,音乐响起来,你丢下我的脚说,妈妈唱首歌,你先等会。我把脚搭在桌子上,自己开始绑鞋带,你拿起话筒,认真地唱起来,那一刻你化身成耀眼的明星。
“你走了那么多年,你还在我身边,那一天你微笑的脸,如今闭上眼,还能看得见......”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我听着你唱歌,忘记了绑鞋带,那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乌兰巴托的夜》,我没有语言形容这歌声,那也是我见过最美的你,所有的一切都和我想象中的完美一模一样,不!更加完美!
当我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都没跟你拥抱着告个别,可是我又舍不得再睡着,我怕一闭眼,就忘了前面的情节。于是,我睁着眼睛,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你的样子,一帧一帧地回放刚才的画面。然后,画面一点点变得模糊,你的脸慢慢看不清楚,不过我永远会记得,就是你年轻时的样子。
105天了,你离开我们105天了,时间已经从夏末变成了仲冬,我们穿上了厚厚的棉袄,你走后,我又买过几件衣服,你都没有看见。以前你总说,你的儿子只知道吃,不知道穿,如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儿子虽然还是没有成为你和爸爸的骄傲,但是你们的儿子,从没放弃成为你的骄傲。
你好久没在我梦里这么快乐了,我都忘了你年轻时候笑容灿烂的样子,但你每次来我梦里,每做一个动作,我都会揣测好久,你是不是要表达什么?你是不是在天堂就是这个样子?
你放心吧,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爸爸妹妹还有你挂念的他们,我都会尽力照顾好。外公外婆生日,你没能给他过,我让爸爸买了礼物,带着妹妹去看他们了;妹妹生日,我没时间回去,给她发了红包,让爸爸给她做好吃的了;我现在经常跟爸爸通电话,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叮嘱他吃好穿暖;还有,家门口的路已经通了,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过年爸爸给咱买了头年猪,你吃不上,等过年,我多给你拿点钱,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节俭,我们希望你照顾好自己,天堂没有亲人,希望你不会觉得孤单。
以前你总是晕车,我不知道在天堂还坐不坐车,你找到我,给我托梦,肯定很累。放心吧,不用来看我了,虽然我很挂念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到了天堂,还被我们束缚着。你去天堂之后,大家都在说你的好,只怨病魔,带走了你年轻的身体。
今年我争取早点回去,给你上坟,你那么爱干净,等我回去,把你坟后那几棵桑树砍掉,不会让树叶掉在你身上,还有坟前的杂草。只要我在家,迈出大门就能看见你,你不用怕,爸爸、妹妹和我都在!
在天堂,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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