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周云蓬《行走的耳朵》中的一篇。
周云蓬他们下了飞机,就遭遇了黑车司机,说好的200谢克尔变成要收200美元,查了一下汇率,相差3.6倍。最终是民宿老板帮忙,付了原价。
先是去“看”了三次哭墙,第一次,由工作人员领着,摸到墙面上的窝“体温尚存”;第二次,自己拄着盲杖去的,摸到缝隙里有纸条,“相信墙有耳能听见”;第三次,跟一位背着冲锋枪的女兵合影,祝福她“服役期间无战事”。
有时候你会突然惊觉:我竟在耶路撒冷——那曾经在小说诗歌宗教典籍里不断遭遇的耶路撒冷,现如今真实地可触摸可听到。
耶稣曾很日常地在这城里走动。
“耶稣曾很日常地在这城里走动”一句,堪称神来之笔,空间仍在,时间似不可跨越,但连接仍在。我在这平静的一句里感受到了巨大的波动。
走“苦路”(耶稣背着十字架走过的路)去触摸耶稣被叮十字架时脚下的石头:
俯身触摸他躺卧过的油膏石,触摸他的坟墓,也是石头砌成的。感谢石头不会腐烂,对眼睛就显出沉默木讷,对我这失明人的手网开一面,讲它隐秘的往事。
太依赖视觉的我们,仿佛从没真正认识世界。
在圣安妮教堂,遇到新人举行婚礼,冷不丁来个幽默:
我旁听了婚礼仪式,还给新娘拍了照片,据说新娘是个金发大美女,可惜我没敢触摸。
婚礼与耶稣的墓,让老周感到“耶路撒冷生者与死者相濡以沫”。
在老城的店铺,继续自己的幽默:
店铺里卖的东西,看上去眼熟,头巾陶罐瓷碗,手链项坠,民族服饰,木雕,跟大理人民路相似。是不是出自义乌,不晓得。
吃得很简单,大饼卷肉,加上点蔬菜沙拉。吃了几天有点想念方便面了。估计这里的人,天天忙着虔诚祈祷,压根不琢磨怎样吃好穿好。
幸好我找到了酒,当地的葡萄酒很不错,都是伯利恒产的货,锡安牌的,酒里有信仰的力量。我还找到一瓶波兰伏特加,肖邦牌的,酒瓶上印着五线谱,后面有肖邦的头像。这就更不能不喝了,可以加深音乐修养啊。
住旅馆遇到好心老板:
一进房间,我大吃一惊,原定的普通标间,升级成为宽大的复式套间,有个老式的旋转楼梯可上二楼,窗外还有个小阳台对着大卫塔。马上到前台向老板致谢,老板是个声音洪亮的犹太老先生,彬彬有礼的,见我眼睛不方便,主动免费为我换了个高级间。
去伯利恒有耶稣诞生的圣诞教堂,再遇黑车司机:
巴勒斯坦这边,都是拉活的黑车司机,跟一个司机讲好了,到教堂三十谢克尔。司机很能侃,说中国人是巴勒斯坦人的好朋友,差一点就血浓于水了,他可在教堂外等我们,把我们拉回来,价钱加一倍。我们说想自己逛逛,不用等。他马上变脸,称三十是一个人的价钱。懒得跟他啰嗦,下车多给了十块钱。用汉语抗议:您就这样宰熟呀。他用英语回答:Thank you。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市场:
出了教堂,不想打车了。徒步寻找公共汽车站,边走边打听,路过一个大菜市场,跟中国的市场差不多,卖土豆辣椒的,卖苹果橘子的,大块烤肉穿在钎子上,热烘烘的,还有中国产的拖鞋袜子毛巾指甲刀。
去死海,继续幽默:
我猫腰在水里摸几块石头,想带回家没事舔舔,留点味道回忆。顺便我尝了尝海水,那根本不算水,简直是硫酸。要是带一筐鸡蛋,放里面,捞出来一定成了一筐咸鸭蛋。
回来,发现死海还是有积极意义的,我多年未愈的脚气,再不痒了。
归程感悟:
十五天的过客,比之三千年的聚散生灭渺小肤浅得不值一提。就只携带死海的石子,教堂晨起的钟声,黄昏天上的乌鸦,还有那些石头的温度触感,走去下一个城市。
耶稣行神迹,曾让盲眼人重新看见。我揣测自己黑暗的面目,应是神迹的一部分。这是我跟这地方前世的善缘。换一个季节换一个年龄,我会再来。那又是另一个耶路撒冷!
文写于大理,在好地方想起好地方,写下好字句,有幸给我看到,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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