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箍

壹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随着最后一抹夕阳的消散，月亮重回了大地。而一簇篝火前，四个身影坐着，随后便是一阵歌声的响起。火光在他们面前跳动着，而那唱歌之人竟是一只猪。猪八戒手中端着一个破陶瓷碗，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唐僧看不下去了：“八戒，我们出家人……”“我去你的出家人！”猪八戒哼着粗气，打着酒嗝。口中大喊，随后又是一阵歌声响起：“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沙僧靠在自己的月牙铲上，默默吃着刚从前山人家化来的干粮。

孙悟空默默看着，眼前八戒与唐僧的一幕，让他有点发笑。他静默着看着，却突然就想起了从前，在花果山，那个美猴王与猴子猴孙们相处的时光。孙悟空的眼神有点发直，火光映照在脸上，显得阴晴不定。

等他回过神来时，猪八戒躺在地上打着嗝，呼噜呼噜的睡着了。唐僧靠在树下，眯着眼睛睡着。孙悟空叹了口气，走到唐僧面前，将袈裟盖在唐僧身上：“晚安，师父。”随后一口气吹灭了火。

黑暗中，只闻沙僧依旧不停的咀嚼声。

贰

天光大亮，师徒四人走在路上。唐僧将手上马鞭一挥：“悟空，去看看前方是何地界，与那西天还有多远。”孙悟空点着头，走着，他摸了摸头上的紧箍，掂了掂手中的金箍棒，脑中却依旧是有那奇怪的想法。

头上戴的是紧箍，用的是金箍棒，受限的是紧箍咒，到西天求的是松箍咒。我跟箍还挺有缘。孙悟空想着，自嘲般的笑他一笑，就接着走上了问路的道路。

这么走到西天，什么时候算是个头啊……孙悟空的心里蹦出这么个想法。随后被一阵摇头所打消了这个想法。走到一所茅屋前，孙悟空敲响了门：“有人吗？”门打开了，一个小女孩的头探出来：“你找谁？”孙悟空方欲开口，另一道人声却提前问出了这个问题。“小姑娘啊，敢问这里是何方地界，有可否给予一些斋饭给我这行脚僧？”小姑娘哦了一声“这里是宝象国。等着啊。”而孙悟空往后看，唐僧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孙悟空抓耳挠腮：“师父你咋自己过来了？”唐僧笑了笑，不言语。

小姑娘很快捧出了一些干锅巴，走到半路的时候，她踢了踢孙悟空：“小猴子别挡道。”孙悟空愣住了，然后呵呵冷笑两声。

他是谁？一只小猴子?

他是孙悟空，他是妖王孙悟空，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他是敢于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他何曾被这般叫过？

孙悟空从耳中掏出一根绣花针，迎风晃了一晃，变成了那让漫天神魔都胆战心惊的金箍棒。孙悟空将金箍棒高高举起，作势要朝女孩打下去。但是头上的紧箍越缩越紧，像无数根小钢针扎着脑门。孙悟空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扔了金箍棒就在地上打滚：“老和尚你念什么鬼东西……别念了！别念了！”“紧箍是你的执念所化，只要你放不下你的执念，这紧箍便会一直折磨你，并非是我在念咒。”唐僧的声音传了过来，显得有些缥缈。孙悟空堪堪睁开眼睛，唐僧果然是闭着嘴的。“我怎么知道啊老和尚，快停，快点让这东西停下来！”小女孩就在旁边看着，嘴角边划过一道诡秘的笑容。一阵阴风刮过，小女孩不见了。一个穿着黄袍的男子立在那里。

“没想到，当年打上天宫那么威风的大圣，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圈子给束缚住了手脚。可笑，可笑啊哈哈哈。”黄袍之人望着孙悟空，放肆大笑。孙悟空忍着头痛定住身形：“奎木狼，是你……”黄袍怪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当年那般英雄却落得这般个下场，令人惋惜啊。这种人怎能被紧箍给束缚住……”黄袍怪似乎有些癫狂，随后双手化爪冲向了唐僧。

“住手！”

“不要！”

唐僧和孙悟空同时喊出，金光与黄影同时映在眼前，一声闷响，黄袍怪被金箍棒扫飞出去。重重的轰击在树上。孙悟空的身影萎靡下去，似乎一下子就变得苍老了。

唐僧怜悯般的看着两人，默然不语的走了回去。

孙悟空盯着被自己打飞的黄袍怪。“人的心肠，真的可以这般狠么，你打杀故人，泪也不会流一滴的吗。”黄袍怪不理解，盯着他。孙悟空的眼神跳动起来，不敢与他相对视。黄袍怪喘着粗气，又笑了：“好一个有，情，有，义，美猴王……”过了一小会，他停止了喘气。孙悟空突然开口了：

“我是从石缝里蹦出来的，而石头，是不会流泪的。”

叁

孙悟空拖着疲倦的身躯走了回去，他从未感觉到手中的金箍棒如此之重，重到，他已经不可承受。他觉得自己这样太累了。为什么我要往西边去？孙悟空这样问着自己。去西边的路上就是不停的走，这样什么时候算是个头啊？

他回到诸人那边，坐着，不言语。

猪八戒又叫嚣起来了：“今天怎么一个个都哑火了？老和尚你倒是讲句话啊。呵呵，呵呵呵。”猪八戒一阵傻笑，“相必是打杀了个美女妖精，心疼了？可惜了，俺老猪还没见过呢，也不知道长得好不好看……”

孙悟空不讲话，盯着唐僧，唐僧也不讲话，两人默然对视着。

“师父，我想回家了，你念卷松箍咒与我，把这紧箍褪下来好还你。”孙悟空突然开口，一片静寂中，这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唐僧端坐在马背上，莫名其妙说出一句话：“其实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紧箍。”孙悟空不理解，他也无法理解。“我们一直以来都在往哪里走？”“西边。”沙和尚沉闷的声音响起。唐僧点了点头：“那为什么，我们不往北边走呢？”“不行，北边没有真经。”沙僧今天说的话格外的多。唐僧突然偏过头来：“为什么我们不能选择自己所要走的方向呢？”

“如果可以，我往东走，这样还能回趟高老庄。”猪八戒傻笑着讲。

“我的方向就是向西。”沙僧依旧是这句话。

“就没有人想听我一次话吗？”唐僧说着。

三个人一直在争论，唐僧脸上突然多了一抹笑容。

“等你们到了那一天，你们自会明白自己真正的方向的。”话毕，唐僧骑着马默然不语走向北边。猪八戒和沙僧还在吵。两人一直没吵个结果出来。孙悟空看了他们一眼，独自驾筋斗云去了。

沙僧回过神来：“别吵了，他们都走了。”猪八戒依然笑着：“走了好，走了好，大家分行李啊！”说着，像一个疯子般癫狂的跑向东边。

沙僧叹了口气。原地坐在巨石上。

肆

猪八戒跑在路上，一边跑一边喊：“走了好，走了好。大家分行李啊……”他像一个疯子，而当周围人们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时，他只是呲着牙，对人家吼着：“没见过会唱歌的猪啊？！”猪八戒唱着，走着，行进在路上。直到回到了那个地方。

高老庄。

猪八戒卧在山头，看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看着那些仿佛好像见过的人们，猪八戒仅仅留下的只是注视罢了。没了他，人们照常劳动，太阳照常升起，猪八戒鼻头有些发酸。再看到山下的农民和吃食的猪崽子。映照在金黄的阳光之下，猪八戒看了看自己那已经沾满泥土风尘仆仆的衣服，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原来我不懂什么叫幸福。”

他说着，倒在泥土上，从山头滚了下去。

…

“老爷，咱们家猪圈前多了一头猪！”

伍

唐僧骑在马上，走在路上，迎面是一座城池。一杆大旗立在城池之上，上书三字“宝象国”。唐僧笑了，或许他一直都是笑的。

他迎面踏入城中，周围是人们，看着周围沿街叫卖的小贩，唐僧有了一种重新回到大唐的错觉。他看着这看似熟悉实则陌生的地方，立在中间静观一会，随后牵着白龙马走到那宫殿之前。将白龙马拴在桩上，唐僧走进了宫殿。

“贫僧自东土大唐来，路过贵国，恳请殿下与贫僧一通行文书，贫僧感激不尽。”唐僧说着，一边连连叩首。那宝象国国王见到唐僧却十分高兴，拉着唐僧请他坐上坐。问他：“法师一路走来，可会降妖？”唐僧淡笑不语。

国王不恼，依旧问道：“朕有一女，自前年走失，恳请法师能帮朕找回朕的女儿。”唐僧手握茶碗端起，方欲开口，殿外却有一人打断：“殿下，他根本不是什么得道高僧，他明明是一妖精化作人形至此来欺骗你吔！”唐僧面不改色，来人踏入殿中，竟是那前面道路上的黄袍郎。

唐僧摇了摇头，国王却满脸惊恐的盯着唐僧：“他方才所言，可是真？”唐僧依然在摇头。

黄袍郎呵呵冷笑：“你这孽畜，我定要现你本相！”唐僧再端起茶碗，细细抿了一口：“你可真知我本相？”他依旧笑着，正要将茶碗放下，随着黄袍郎的一声变，一只斑斓猛虎伫立在这金銮殿之上。

唐僧看了看旁边一端茶的侍女，笑了一下。侍女愣神盯着他，也笑了一下，随后便昏倒过去。

国王忍不住了，发出一声暴喝：

“来人把这个妖僧给我拿下！”

陆

沙僧端坐在水塘边的巨石上，默然不语。心中有个声音突然响了：“我是谁？我去西天究竟为何，我在这坐着有时为了什么？”

沙僧默然无语，依旧在这里坐着。不为别的，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但是他知道。

因为他是沙僧。

柒

孙悟空架着筋斗云，飞在天空之上。他的心里很焦躁，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焦躁，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头上的那顶紧箍吧。我们这么猜测，也只能这么猜测。

打杀黄袍怪的一幕在孙悟空的眼前反复晃动，那一句“好一个有情有义美猴王”一直环绕在耳边。孙悟空阴沉着脸，降下筋斗云，落在山头上。默默的看海。

他是谁？

我是行脚僧孙行者，还是石猴孙悟空，还是美猴王孙悟空，还是妖王孙悟空，还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诘问着自己。问着一个又一个问题。人在迷茫的时候问题总是不连段的。问着一个又一个问题，却一个都回答不上来。这让孙悟空很气愤。这上闹天宫下闯幽冥的美猴王第一次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挫折。

身后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的让孙悟空有些许烦躁。他掏出金箍棒迎风一幌，金箍棒随风而长，越长越长。他高高跃起，正要迎头一棍让着座青山在地图上除名。头上的紧箍却又开始收缩。

孙悟空卧倒在尘埃里，一次又一次的打着滚，口中不住的嘟囔：“老和尚你停下来，老和尚你快停下来……”树上的鸟·儿并未察觉到危险，依旧叽叽喳喳地叫着。孙悟空瞳孔猛然收缩，啊地一声惨叫出来。

“紧箍并非由我所生，而是你的执念所化，就算我不念咒，这股执念却依然会如此折磨你。”唐僧的话语在耳边赫赫作响，孙悟空依然惨叫：“老和尚你个骗人的家伙，为什么我就连想一想都会疼……就光想一想都不行吗……啊……”

树上的鸟儿依旧冷眼相观。

捌

“你不该来这里。”一头母猪盯着躺在猪圈中的猪八戒。猪八戒只是默默躺着，一言不发。“你就这么想也被那些人们切成块拿到集市上去卖吗？”母猪依然劝着猪八戒。后者却笑了一下：“你知道自己之后命运如何，却还能这么逍遥生活？”“不然呢，这就是我们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啊。猪活一世，总是要把能享受的都享受了啊。但像你这种猪为什么存在呢，没有理由啊。”“或许吧。”猪八戒坐在草堆上。随意回了一句母猪的话。

但是他的内心真的如此随意吗？猪八戒自己问自己。

“我走了太多的路去西天，走了太多的路去成佛的路上了。”他自己感叹道。

“可是去西天成佛又有什么呢？作仙作佛又都有什么区别呢，凭什么仙又能决定人的死活呢？”猪八戒不禁笑了起来，若是他的师父看到一头猪有如此思想，恐怕会直接气得魂归九天吧。猪八戒笑了笑：“因为他们是仙，而这里的都是人。”“可是仙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仙主宰人们的死活，而人们主宰我们的死活。换句话来说，我们其实也算是人。”母猪这么讲着。

猪八戒又不禁被这只富有思想的母猪给乐到了。但随即又叹了口气：“他说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紧箍，都有一个界限。”“可那界限究竟是什么呢？”母猪这般问到。“界限啊……就是上天规定你设置你的屏障，阻拦你命运所想的方向的东西。”

“哦，那我懂了。”母猪说着。

“你懂了？这连我都没懂，你不要来嘲笑一个上辈子是仙的人的智慧好不好！”猪八戒吼了出来。

“可是你说的不就是猪圈吗？”

“……”

“其实，只要我想，我一直可以出去啊，但是我为什么要出去呢？我需要一个理由。”

“原来是这样的吗，原来只要我想出去，我一直可以出去，原来我一直缺少的不过是一个理由吗……”猪八戒喃喃低语。

猪八戒推开猪圈的门，望着金灿的阳光，他笑了，他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玖

猛虎趴在笼子里，望着面前的一盆鲜肉而发愁。

黄袍怪走了过来：“怎么不吃？”猛虎开口说话了：“我不吃生。”黄袍怪笑了笑，袖袍一挥，一大盘生肉被烤熟了。猛虎又开口了：“出家人不食荤腥。”黄袍怪笑着骂了他一句：“好你的，搁着耍我呢。”黄袍怪脸上的笑意凝固下来：“你原来是妖精。”猛虎不语，黄袍怪却又开口了：“施法之时，我一直在想，我既不知你本相，却又是怎样将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或许，你就是个妖精吧。”“也许吧。”猛虎放松了下身体，“我是妖精，你是神仙，我不在乎这个。”“但是有人在乎，国王，文武，民众，你的徒弟……”黄袍怪说着，敲着笼子。

猛虎开口了：“再是如此，那也是他人之眼。人想要认清世界，首先却得必须认清自己。而认识自己，成为自己的路上总不是一帆风顺的。我所去的西天亦是如此。既是要寻求真正的自我，那又何必去在意他人眼色。“

黄袍怪呵呵冷笑：“你果真是个妖精，你的心是一颗妖心，是一颗妄图跳出道法不羁心，是一颗妄图打破规律重建的野心！”

“我并非如此，我只有一颗心，一颗在见证路上风景，完善自我的自心。”猛虎答道。

“正因如此，你现在才被我关在了笼子里。”“但是什么才是真正的笼子里，什么才是暗藏于人心之中那真正的紧箍呢？现在的笼子里笼子外也不过只是个定义罢了。你真的不想真正走出这个笼子吗？”猛虎说道。

黄袍怪笑了笑，打开了笼子。自己钻了进去：“好了，现在你我二人皆尽在这苍天的囚笼之外了，不过这囚笼之外的空间似乎很小啊。”“真相往往是小的，而那虚幻却往往是极大的。唐僧说着，站在铁笼之外。黄袍怪看着走出铁笼的唐僧，开口了：“现在，你走出了那限制你的囚笼，而我也摆脱了限制我的囚笼是吗？”“或许吧。”唐僧答道。

一个人影在那日光下渐行渐远。

拾

孙悟空感到了如陷深渊般的痛苦，这痛苦却并非是来自那紧箍，而是真正出自孙悟空的内心。孙悟空很怅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失去了什么。可又说不上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他伏在草地上，想哭，但是流不下眼泪。他的眼前逐渐迷离，他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稚气未脱，在灵台方寸山学艺的小猴子。

话随至此，他的眼前出现了那只稚气未脱的小猴。孙悟空不敢相信，可眼前之事让他不可不信。他将身一扭，躲在一棵枯树之后。

菩提祖师：“你姓甚？”那只小猴子却只是笑着，说：“我无性，人若骂我，我不恼，若打我，我也不怒，这是赔上个礼罢了，一生无性。”菩提祖师笑了笑，抚了抚长须：“我问的可不是这个性，你父母姓甚？”“我也无父母。想我生时，身前一片大海，身后群山竦峙，只是我一人独立。”

“哦？莫不是从石缝中蹦出来的？”菩提笑道。话毕，便转身回庙。

孙悟空看着，鼻头发酸。却不敢有何动静。待那大门关闭之时，孙悟空忍不住了，他跳上前来，走到小猴面前。但那小猴却仿佛没看见他似的。

孙悟空不可置信，他纵身飞到寺庙门前。拼命地敲门。但周围的一幕幕却突然飞逝而去。天地之间只剩下了灰白。

孙悟空追着那急速离去的寺庙，连忙驾筋斗云追了上去。但是那寺庙却始终很快，最后飞离了孙悟空的视线。

孙悟空瘫倒在地：“别丢下我，别留下俺老孙一个人……”

周围却突然有声音响了：“孙悟空！”孙悟空眼神猛然一亮。环视四周却并无身影，他只得又驾云而去。行了七天，不知几万里之后。他绝望了。

“俺老孙走了七天，行了不知几万里，连根毛都没有一根。”孙悟空兀自叹息。

“那是因为你行走之方向不对，所以你再如何走也只是枉然。”那个声音又响了。孙悟空艰难的抬起头来：“你到底是谁？”

“你这名字是谁与你的？”“俺老孙一生下来便是这名字。”孙悟空挺起了腰。“那你又是从何而生？”“我从何而生？”孙悟空迟疑了。“在你生下之前，这世界有你没有？在你离去之后，这世界有你没有？”“我从何而生？我生而为何……头疼！头疼啊！”孙悟空的头上一阵刺痛。

“紧箍咒……唉……”暗黑之中的声音发出一阵叹息。

“孙悟空！你好好想想我究竟是谁！”声音又是猛然炸起。

孙悟空抓着头，脑中小猴的形象越来越明显。

“师父，你真让我一阵好找啊。”小猴的声音让孙悟空的脑中猛然清醒。

菩提叹了口气。问到：“你曾说你没有姓名。”“是的，俺是从石头中生出来的，求师父赐姓。”

“你身形像个猢狲，以孙为姓，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冥须悟空。你就叫孙悟空吧。”

“好！好！以后就叫孙悟空吔。”

“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冥须悟空。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冥须悟空……”孙悟空嘴中嘟囔着，猛然从那草地上坐起，之前所事仿佛都是一场梦。孙悟空看了看自己，左手拿着金箍棒，右手掌心却握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片菩提叶。

孙悟空懂了，他什么都懂了。

他伏在草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等他起来的时候，天边一道祥云飞过。

终

沙僧坐在巨石上，依旧在思考。

自己向佛究竟为何？这似乎是一个不能思考出结果的问题。

他看着那摊不在流动的溪水，溪水映照的是沙僧那冷漠无常的脸。

他懂了。

远处，三个人影并肩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