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的交流氛围,显然并不算愉快,秦峰拉拢人心的目的显然也并没有达到。不过他似乎也并不介意,依旧保持着风度,跟大家有说有笑。
宴会结束之后,大家便分头各奔东西。
李飞阳按照秦峰提供的地址,打算直奔饶州府;夏无念则回了神木林,萧廷玉与唐心本想跟着李飞阳一起去找人,奈何李飞阳执意拒绝,说寻找红刺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不想连累别人。萧唐二人之好做罢,打算动身回凤凰山庄。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却回不了家,你一定要替我守在爹娘身边,帮我尽一份儿孝心。”李飞阳出发之前,想到这个年关不能与李大娘厮守在一起,心里好一阵伤感,便托萧廷玉替他照顾双亲。
“你我本是兄弟,何须如此客气?”萧廷玉应承之后,李飞阳才放心地上马而去。
沈十七和秦峰一起送走了所有人,这才向秦峰告别,说要回芳菲谷。秦峰吃了一惊,脸上现出难过之色,说:“为什么?别人都不理解我、不支持一下,那也就算了!难道连你,也一定要离开我么?”
“你心存高远,有鸿鹄之志,我这无知村女,跟在你身边,只会让你分心。况且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认真想一想。”沈十七垂下头,不敢再看秦峰的眼睛。
秦峰的神情看起来更加难过,却并没有强行挽留沈十七,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温言说到:“你离开我也好,如此危险的事,我岂能让我心爱的女人跟我一起冒险?”
沈十七抬眼望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永远是那么体贴、那么善解人意,永远先替别人考虑,似乎很少考虑到自己是不是开心快活。
他比李飞阳成熟许多,比萧廷玉沉稳许多,他的确是个优秀到极点的男人。
“你什么都好,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有那么大的野心?你知道吗?我不是不想追随你,只是你的野心,我实在承载不起!”沈十七望着秦峰,在心里默默地自言自语。
“十七,让我再抱抱你!”秦峰说着,神出双臂,紧紧拥住了沈十七。
“十七……十七……等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去芳菲谷找你!我知道你喜欢自由自在,我答应你,不管将来是成功还是失败,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永远陪着你,无论是上九天揽月,还是下九洋捉鳖,只要你喜欢,我都会让你如愿……”秦峰闭上眼睛,在沈十七耳边呢喃。
沈十七听着听着,长睫毛便开始抖动起来,好看的大眼睛笼上了一层雾水。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轻推开秦峰,说了一句:“你今天说的话,我全都记在心里了!你可不许耍赖哦!我会在芳菲谷等你……一直等你来找我……你多保重!”说完,她强忍住泪水,头也不回,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秦峰望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他曾经以为,自己早已被培养成了冷酷绝情的杀人机器,此生既不会渴望友情,更不会渴望爱情。
然而,被派去云台观卧底的那段时光,却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
李飞阳和萧廷玉的坦荡自不必说,爱说爱笑爱玩闹的沈十七,更是像一个小太阳一般,时时照耀着他心中那些阴暗的角落。
尝过了温暖的滋味,便无法再忍受寒冷。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再次忍受,这种“天地之间独一人”的既肃杀又空旷的、无边的寂寞。
一个头戴斗笠、锦衣华服的人,从七巧雅苑的一道暗门走了出来,静静地走到了秦峰的身边。斗笠边缘垂下的黑色轻纱,遮住了他的面孔。
“我说什么来着?想感化这些人,纯粹是白费心机、浪费时间!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些胆小如鼠、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蝼蚁。依我看,杀了得了!免得日后被王守仁收归麾下,成为对付我们的强敌!”锦衣人的声音,比肃杀的寒风还要阴冷。
“不会的!他们答应过我,不会与我作对。”秦峰面无表情。
“哼!只怕人家说过的话,过几天自己都不记得了,你却还挂在心里,简直愚蠢!”
锦衣人毫不客气地教训秦峰,秦峰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却不置可否。
锦衣人仔细观察秦峰的神情,知道他心不在焉,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便又长叹一声,苦口婆心地劝说:“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如此天真?我一再警告过你,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是真心对你!除了我的话,任何人的话都不能相信!那些蝼蚁的话,你又怎么能当真呢?还有沈十七那个丫头,虽然长得不丑,但乡野村妇,将来怎么能配做你的王妃?还是趁早忘了她吧!”锦衣人面露不满,语气明显尖锐起来。
秦峰的身子忽然发起抖来,不知是承受不住寒冷的天气,还是承受不住锦衣人刻薄又霸道的话语。
“这次从金陵囚牢中搭救死囚这件事,你完成的很漂亮!对李飞阳、萧廷玉这两颗棋子的利用,也算可圈可点。那些死囚,未来都将是帮我们冲锋陷阵的好手。等过完年,立刻开始我们的下一步计划,记住,破云剑、凌霜剑、《云巅秘武》,我们都志在必得!”
秦峰机械地拱了一下手,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声:“是!孩儿定不负义父所望!”
锦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仰头望天,打了个哈哈,说:“四海护法与八荒使者均已到位,我们的无天神教也是时候出世了!乱象之火,就先从饶州府燃烧起来吧!”
一阵风吹来,撩起了锦衣人斗笠边缘的黑纱,一张脸露了出来——秦时岳的脸。
“云如海、萧寒天、徐百泉,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愚蠢之人,我迟早会让你们亲眼看到,你们当年看不起的人、不支持的人,就是荣登大宝的真命天子!我要让你们每一个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秦时岳幻想着未来登基时的盛况,心里不免洋洋得意起来。
“义父如今已是圣上最信任之人,这份信任,连钱宁都嫉妒的发狂,此番大事必成!”秦峰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快,扭头对着秦时岳不失时机地奉承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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