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1）

她是这个第五个孩子，伴着黎明来临前时光，天空像被泼墨了似的。这个家又多了一张嗷嗷待乳的嘴巴，空气凝固，刚刚这个农舍里的人努力分娩的，十分期待的不是这个孩子。一声叹自息，十分寂静。那个皱巴巴的孩子，一出生就不敢哭泣。

小脚的奶奶，在见到孩子的那一眼起，眼泪像堵不住的堤洞里的水，兀自冒着，她的小脚让她走路摇摇晃晃，她从靠在堂屋墙壁里犁耙上拿下来一件看不见颜色的破旧的衣裳扔到了屋内。父亲捡起了那件衣裳，盖在了孩子刚刚剪断了脐带的肚皮上，转身走到了屋外。叫了一夜的蟋蟀有些疲惫了，声音越来越小，大亮时，它们歇息去了。

六月的凌晨，天刚刚亮，父亲去田里扯稗草，母亲十分虚弱地去煮早餐，一家七口人，像往常一起各忙各的，他们好像都忘了昨天还生过一个孩子，隔壁左邻右舍的一见他家这光景，心里便猜着了八、九分，大家便不言语，各忙各的。

那一天，是1971年6月12日，田多长大后，从村里人那里打听到了自己出生时的具体日期。据说是屋后的李婶还记得那个日子，那天是她家的母牛产崽，她们家也是一宿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