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时不时总想起奶奶，记忆一下子就拉回到十几年前，想起那个老房子，想起那个村落……
奶奶现在还好吗，她会一直在默默看着我们每个人吗？
细细想起来，关于奶奶的记忆好像都和食物有关，平淡生活中的乏味无聊、甚至屡见不鲜，反倒成为我们相处二十几年最真的回忆，最实实在在的寄托。
每年五一前后，槐花麦饭是我一直张罗的美食。老早就撺掇父母，一起拿着家当勾槐花。回家妈妈洗好，晾干，拌面，上笼蒸，拍蒜，泼油，大功告成。我在厨房就大声喊“奶，麦饭好了，赶紧吃”，奶奶就很快拿着她的洋瓷碗就过来了，一边盛一边说“这是个好饭”，还总不忘记再给自己加一勺油泼辣子。大家都爱吃这个，不过槐花是个季节美食，趁着热乎吃个两三次，花也就败了。奶奶也很喜欢，总是比其他东西吃得多些，胃口明显好点，只是槐花麦饭是发物，妈妈总会让我提醒奶奶少吃些。
奶奶有三高，本身是要忌口的，可是特别喜欢甜食，印象最深的就是白糖。奶奶的床头柜抽屉里总是放几斤白糖，有时吃完药来一口，或者喝糖水。大家都知道这不好，不过年纪大了就像一个老小孩，挡也挡不住，还总说“我还能活几年”，后来大家也都不阻止了。有时候家里做菜，突然发现没白糖了，我就去找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就笃定即使商店没有白糖了，奶奶也会给她自己储存几斤。直到现在，每每用到白糖，我还是会想起奶奶用那个搪瓷杯喝糖水的情景，水太烫，就吸溜几口，好满足。
米饭、饺子，这些都算是她们认为的好的伙食，北方的农村一天两顿饭，十点和四点，一般都是面食，一周吃一次米饭也算是稀罕物，和饮食习惯有关系吧。记得当初奶奶总是唠叨做得米饭太硬，她喜欢吃软的，比粥硬一点最好，可是众口难调，一大家子好几口人，怎么可能总是以一个人口味为主呢。不过说归说，我们总是把电饭锅最中间那块盛给奶奶，多加一点菜汤，奶奶吃得也挺香。
酸奶是给奶奶最后买的东西。那时我刚结婚不久，周末回去带了两板酸奶，给家里孩子一板，另一板给了奶奶，还记得给奶奶的时候她说最近消化不好，不爱吃东西。我结婚后离家近，一周还回去一两次，不过因为上班时间关系，每次也没有多留，每次见奶奶，她总是哭，说是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还埋怨我怎么总不回来看她。其实最多也就是一周时间，但是还觉得 挺矫情的，不理解，可能因为之前每天总在她身边吧，所以就觉得时间好久。只是没有想到就是那一周竟然是我见奶奶最后一次。等到下周回来，奶奶都静静躺在床上了，最后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后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那板酸奶喝完了，或许那段时间奶奶真的挺爱喝酸奶的吧。
二十八年，我们共同生活的记忆理应很多，从开始住平房到楼房，从离开农村到小区高层，有争执吵闹，也有家长里短……可是现在印象最深的还是最初的记忆。生活好像把后边几十年的影像都删减了，奶奶八十五岁离开我们，那年我正好二十八岁。
记忆中村中那棵橘子树，一群老人在聊天，我们爬上爬下摘橘子，还埋怨为什么这么酸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