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芷忙着收拾搬家的东西,不知道她是吃了什么东西,吃坏肚子也能理解,而反胃,就无法理解了。早上起来,她就开始干呕了。趴在马桶旁都快两个小时了,她平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会干呕呀!口中吐出的黄水,要是再吐一会儿,她觉得她的肝胆都会吐出来了。
本来她就难受,好长时间不联系的徐思晨竟然打电话说,他就在门口。慌忙收拾了一下,她不想让徐思晨知道她如此的难受。打开门,就站在门口,看着西装革履的徐思晨,于凤芷才最后觉得想起来,她还穿着睡衣呢。
徐思晨看着如此狼狈的于凤芷,有点不解,这个女人平时白天不会穿着如此单薄的睡衣示人。双方都有点惊讶,不过于凤芷很快恢复了常态。开口说道:“您的东西我都收拾完了,李秘书已经拿走了。还有事吗?”
徐思晨看着头发散乱,脸色很难看的于凤芷担心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病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于凤芷稍微愣了一下,接着说:“哦,我最近收拾东西太累了,再加上生理期,所有脸色有点难看也正常。”说着她还故意打了个哈欠,表示她收拾东西太累了,缺少睡眠。
徐思晨看着脸色有点发黄的于凤芷,生理期,真会说谎,生理期她会穿如此单薄的睡衣。但是他不想拆穿于凤芷,只好说:“我是来邀请于编辑参加我下个月的婚礼的。这是请帖。”说着就递上了请柬。于凤芷顺手接过请柬,并没有打开看。而是说:“我收下了,还有事吗?”她想尽快结束对话,她也不想让徐思晨进入到屋子里。
“要是没有事了。我就进屋了,我最近有点累。我要休息了。”于凤芷已经强忍着呕吐,她没有露出一点声色的强迫咽下呕吐的黄水。
徐思晨看着没有任何表情的于凤芷,心中无限的挫败。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低估了,面对如此的情景,没有任何表情,还能够从容地接过请柬。
徐思晨不由得想起了,梁智酒后说的一句:“于凤芷不仅仅是冷血,简直就是魔鬼,接过我结婚的请柬,就如同接过最普通朋友的请柬。还不如接过普通朋友的结婚请柬呢。”
今天他是见识了,于凤芷没有一点表情的接过请柬,还能够从容不迫地对他说出逐客令。不过直觉告诉他,今天的于凤芷身体极其不舒服。不是生理期的原因,应该有其他原因,只是她不说。
看着徐思晨站着不走,于凤芷准备关门,可是徐思晨一把拉住门。追问了一句:“徐开智是不是找过你了。你们谈了什么?”
“是找过我了,没谈什么,只是补签一份离婚协议而已。从此以后,徐开智就不能算是于晓阳的丈夫了,而是于晓阳的前夫。仙逝多年的于晓阳终于不是徐开智口中的亡妻了。而是前妻。”于凤芷一股脑地回答了徐思晨的问题。还是想要关门,徐思晨使了一把劲,将于凤芷推进了屋中,他本人也进了屋。
于凤芷差点摔倒在地,恶狠狠地看着徐思晨,她想发火,可是转念一想,她不能发火,她要是发火,会被人为她是因为感情再一次失败而发脾气了。
于凤芷强忍着内心的怒火,还要咬紧牙关地忍着干呕的折磨。人生没有被她更悲催的了,一个占了她便宜的男人,就站在她眼前,还衣冠楚楚地来送结婚请帖,也已经被压榨了,还要在压榨她随一份份子钱。她真想送冥币过去,或者送一盘黄菊花过去。
徐思晨看着屋子里已经搬空的书架,地上摆满了各种箱子。的确是要搬到新房子去了,他得想办法要到新房子的钥匙。
于凤芷看着慢慢欣赏她如此乱糟糟屋子的徐思晨,再一次说道:“徐总,还是请回吧!我还得继续收拾呢。”
徐思晨看着于凤芷,病得不轻,纵使病了,也不会在他面前示弱。不由得心疼起来,也有点生气。一把将于凤芷拽入他的怀中,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此生真的要和徐家没有一点瓜葛吗?就那么恨徐家人吗?你小姑姑的事情,真的是一场意外,还是预谋。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了,有要补签离婚协议呢。”
于凤芷被他钳制,不能动,尤其是她穿得如此少。她再一次咽下了干呕的黄水,张嘴说道:“意外,我们是熊猫血,只要出现大出血,就会有生命危险。而我小姑姑刚好因为动了胎气,又被撞到了坚硬的物体上,造成了早产,又因为抢救不及时。”于凤芷说得轻描淡写,徐思晨看着都有点恼火。前天还在河边哭的梨花带雨的祭奠她的小姑姑,今天就说得如此的轻松自如。
“为什么抢救不及时呢!我小叔叔,哦,不,徐开智为此不负责任吗?”徐思晨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让怀孕六甲的于晓阳突然间就出了意外而身亡。为什么于家坚决不让徐家参加于晓阳的葬礼。徐开智这些年,一直都是郁郁寡欢,虽然再婚,可是婚姻生活更不幸福,各玩各的,比最陌生的邻居还要陌生。而且徐开智这些年身体状态并不佳,只是强拖着身体,拼命地工作。
“徐开智没有错。”于凤芷说得很轻松,也很自然,没有带一点情绪的口气。就如同当年于家不让徐家参加葬礼一样,他们都很平静,没有一个人带着情绪和他们说话。
而且于晓阳的大哥,于凤芷的爸爸,说得更巧妙:“希望徐家不要打扰逝者,让她安息。”后来有人说,于家为什么会那么平静,因为于家折腾,徐家最多也就是给予一些金钱上的补偿,于晓阳不会起死回生。他们不希望他们骄傲的女儿,最后让人用钱来羞辱。
徐思晨看着于凤芷,他终于松开了手,于凤芷喘了一口气。徐思晨双手突然间抓住于凤芷的胳膊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惩罚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漠视他的错误。只字不提他的错误,让他去煎熬。”说到这里,徐思晨有点失控,大声地吼道:“你知道吗?这种无情的惩罚,让两个人多痛苦。生不如死的痛苦,你不会知道有多痛。”
于凤芷看着徐思晨不说一句话。
徐思晨接着又吼道:“让徐开智补签离婚协议,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不残忍,他来找我签字,是为了一份财产转让,我拿着小姑姑出事那天的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让他补签,就不会存在什么财产的问题了。我小姑姑本来在协议中已经写到,除了肚子里的孩子抚养权全部归她,还有她的嫁妆她带走。其他的财产一分不要。”
徐思晨听了于凤芷的话,惊呆了。原来如此!所以,徐开智同意了补签离婚协议。而且徐开智在于晓阳离世一个月之后就举办了婚礼。于家人从来没有发表过一点声音。于凤芷经营的于晓阳的自媒体,也没有任何发声。只有前一段时间,发了一条:“等了12年,终于等来的补签离婚协议书,但愿小姑姑在天堂得以安息。”
12年等离婚协议。他算什么,他等了16年,等了什么呢?
徐思晨终于看见于凤芷不舒服的样子了,也终于看到于凤芷强忍着不适了。他们等了12年,徐开智找来就不签离婚协议,徐开智不找他们,难道就不签吗?于家人从来都不主动吗?于晓阳的那份嫁妆,徐开智能够原封不动地归还吗?其中一幅字画已经被第二任夫人拿出去拍卖了。那么徐开智要付出多少倍的价格追回那副画,有可能会因此负债累累,或者直接破产。不是没有惩罚,而是惩罚得无声无息,这就是高人的处事原则。
徐思晨想到这里,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于凤芷。这个他17岁就喜欢上的女人,不愧是才华横溢,人品德道都很高。那个时候的于晓阳和于凤芷如同夏日的暖阳,瞬间融化了他和徐开智身上的坚冰。只是命运造化弄人,徐开智结婚时,多么坚定地表示要守护于晓阳一生一世,到头来一个活着,在外人看来活的光鲜亮丽,活的潇洒。有漂亮的妻子,却很可惜的是,漂亮的妻子多次流产之后,就已经终生不孕了。徐家人表面上不说什么,私底下却盼着早点分家产。
徐思晨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于凤芷一件事。他拉着于凤芷,让于凤芷盯着他的眼睛看。才慢吞吞地说:“我小叔叔,让我成了一个基金会,起名为艾阳基金会。成立的时间就是在你小姑姑去世一周年的纪念日。”
“哦,知道,没有什么呀!”于凤芷说得很清楚。
“你知道。”徐思晨一脸的震惊。
“是呀!有什么呢?又不是什么秘密。解答完了你的疑惑,现在请您离开这里,我要工作了。”于凤芷不想再和徐思晨啰嗦了。
徐思晨看着于凤芷,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记得参加我的婚礼。”转身就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于凤芷看着他,紧跟着说了一句:“把门给我关好了。谢谢!”
徐思晨轻轻地关上了门,他不希望于凤芷看见他眼角的泪水。徐开智补签了离婚协议,他和于凤芷会不会有将来,还得看于家人的意思。
于凤芷看着关上的门,忍不住了,她跑进洗手间,又是一顿干呕。吐了很多黄水,她才想起来他,她从起床到现在,点水未进,只是干呕。
看着时间,于凤芷顿时觉得她是早饭午饭一起吃了。她煮了米饭了,又从冰箱中拿出来半成品的食材,快速地切碎,装在盘子,开火放油炒了七分熟。等着米饭快煮熟了,放进去,她的干拌饭就做成了。
于凤芷坐到电脑旁,就看到林徽因给她发的消息:
殷(yǐn)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huáng)?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于凤芷才想起来,最近这几天,梁智出差了。
看着消息,于凤芷回了一句:思妇的心情能够理解。不过夫君既然是为了公事外出服役,那只好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夫君快点归来了。
林徽因看着于凤芷终于回了信息。又发了一条:哎!思念夫君,成了我的主要事业了。女人怀孕了是不是都这样呀!
于凤芷看了想要笑,不过她是发了毛诗和朱子的理解过去:
南国被文王之化、妇人以其君子从役在外、而思念之。故作此诗。言殷殷然雷声、则在南山之阳矣。何此君子独去此、而不敢少暇乎。于是又美其德。且冀其早毕事而还归也。
殷其雷。劝以义也。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
林徽因看了于凤芷发的信息了,不由得笑了笑,回了一句:
您呀!要是陷入情感中,就不会如此理智了。也会如我一样,内心抓狂的,服什么役呀!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王道。
于凤芷看了信息,不由得想起她的小姑姑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又回了一句:希望你的夫君早日归来。我做了绿豆干拌饭,要不要熟了给你送一点过去。
林徽因瞬间发了一个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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