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快结束时,朋友发微信和我说他要义卖,而且地点就在我家旁。
我有点意外,猝不及防,一时不知道回他些什么。
想着他的目的,我明白大抵是看中了我妥协的性格。依托友情,我定会去“拜访”。
这是让我去照顾生意?
我思了片刻,才去回他。
“啊哈哈哈是吗,那我到时候过来?”我应了他的意,但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不知起因,经过的我有些茫然,只是暗暗纳入计划,空出时间。
那几日,宁波一直在下雨。夏天已附上深秋的气息,大街上到处弥漫着抑郁的,悲伤的,深灰夹杂深蓝的味道。然而回味是甘甜的,清新的,甚至惘然中带有无限的自由和重生的希望。
我去提醒他,如果那天也下雨怎么办。
我知道这是多余的,我想得到,他又怎么想不到?只是想让自己有点参与感罢了。
他倒是很乐意与我谈论,我便也兴致勃勃地开始向其提意见。
最后,卖花的提议纳入他的义卖之中。
到了那天,果然是在断断续续下雨。
我没有带伞,和闺蜜先在广场吃了饭。
没什么目的,又觉得奇怪,多少有点荒诞与苦彻,迷蒙小雨打着我右侧的脸。
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我小心翼翼地发去消息,得来的却是刻意回避。
好像,永远都会有隔阂了。
站在广场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我清晰地感知到。我只是欣喜并安慰自己,去见一面曾经失散过的朋友。
旁边的女孩捧着花,记不清是什么花了。大概是玫瑰,但不是酒红的。
有点浪漫。
我们套了半个宁波,都没有找到他。从鄞州到江北,又从江北到鄞州,最后又去江北。
我很烦躁又很迫切与失望。
像种了很久的花,被人一脚踩死。
当我看她们的兴致逐渐颓然,我终究是选择了放弃奔波。我知道这个选择很任性与懦弱,但又合情合理。
并且我还错怪他说,他没有做好准备而换了很多目的地。
或许,被城管赶走,到了原本指定的目的地却发现寥寥无人的他,也很奔溃吧。
可惜,我当时并没有这么想,我只是很疲惫,苦恼与生气,带着伤口的撕疼,一气之下,将他从微信中删除。
当他带着问号,重新向我发起好友申请。
我没有同意。
这一次,是我失散了。
一切都好像不能被人理解,让本就濒临溃决的友情一线崩盘。
其实,不全是对他的情绪,也有对自己的。
可能,来找他就是一种错误。我更需要一点冷静。
我不后悔我做的,但我发现,我再也无法义无反顾地奔向他了。
那一天,我没有买到满天星。
新学期开始,暑假的事逐渐失去痛感。
然而,一次培优班回来,八点多,我竟遇到一个中年略显沧桑的女人在小区门口卖花。
花装在电瓶车上,一整个景象对于我来说都十分夺目。在一行卖水果,卖糖炒栗子,卖爆米花的摊贩中,她真的很浪漫。
夜晚,暗黄的灯光下,我明明知道她也是为了生计,可却还是深深触动。
我注意到,在她的车筐中,簇拥着几束满天星。失望,欲望,涌上心头。
我向老爸说了一句“爸,我下次要买一束花。”
可惜,每一次的遇见,都好像在说这一句话。
没有人懂,每一次内心的轰动与渴望。
当我把“下一次”从话中去除。
说“下一次”的就成了父亲。
“爸,我要买束花。”
“下次吧。”
那就下次吧。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期末考试结束那日,父母都有事外出了,一个人在家。
看书,电视,手机,外卖。
当我重新进入假期,卸下所有重任,更容易胡思乱想。一遍遍刷新手机界面,一次次望向窗外。
看着灯火川流不息的涌动,这扑面而来的孤独感让我啼笑皆非。
那一次,透过窗户,我又望见了那车花。
我披了外套,拿了手机冲出去。疯狂地按着电梯下行的按钮。
我知道,这一次我有机会了。
奔出大门,微凉的晚风侵袭过眼角,泪好像在心底流着。
眼中不再常含悲凉的泪水,或许我在他们眼中就是疯子,傻子。
那又怎样。
真正的傻子是不懂得追寻。
我也不理解我内心的渴望,但我知道,这一次,我需要奔跑。
“小姑娘,买什么花?”
“这个。”我已经拿起了那束满天星。这次我不需要疑虑,我坚定不移地选择,且是同一个选择。
“二十。”
“好。”
爱不廉价。随着“微信到账20元”的声音响起,我明白,这束花是属于我的了。
这份欣喜,这冰冷的月光如同初阳般炽热。
只是一束花,我却自导自演了一场“失而复得”的戏。
但,这束满天星包含了太多未知的情感与不为人知的故事。虽然很荒诞,但还是很热爱。
那个卖花的女人在这之后竟然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可能只是转换了卖点。但,就当她是为了我而出现的吧。
这或许比暑假得到这束花还要惊喜与珍贵。因为是在无数次的遗憾后,重获的美好。时间的沉淀,能让炽热的爱变冰冷,也能让存有余温的爱变深刻。
直到现在,满天星还静静地立在书桌的角落。映在墙上的影子,参差如月下之影。
这是关于花的遗憾。
但遗憾的产生,可能只是为下一次的圆满做铺垫。
人生,情感,不是事事如我们所愿。
但至少,留有遗憾,就可以对下一次的重逢抱有期待。
值得等待的,大抵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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