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
在外奔波总盼佳节,渴望回家旧友相聚,新春佳节祝福相送,编辑的祝福一经发出,却换来一句:你的好友开启了好友验证。我们最终还是从好友变成了微信好友,再后来你微信里也没我了。
回顾少年时的情谊,也许我们都模糊了“友谊”和“久处”的关系。曾经的活动范围有限,一起逃过的课,一起去过的网吧,一起挥洒过汗水的球场,一起睡过的上下铺,一起在食堂看过的漂亮姑娘,相处几年,彼此共享了百分之八九十的青春记忆。
记得《重庆森林》中,金城武喜欢呆在旧宅子里,对着一块用了好几年的旧毛巾自言自语。单纯的记忆共同体,就像金城武这块情感丰富的毛巾一样,你对旧友谊的怀念,也只是一种对自己过往的怀念,你怀念的这个人,只是一个旧日时光的象征。
2005年,进化心理学家罗宾•邓巴为了研究人们的社交关系,以寄“圣诞卡片”来衡量人最多能和多少朋友维持“需要耗费一定时间精力成本”的友谊,研究结果发现,大多数人最多只能与150人建立起实质关系,不可能比这个数字多出太多。
《遇见陌生人》中有句话,人的一生中会遇到2920万人,我们会与其中3000人结交,与其中一人相爱。如今的你我,除了正在交往的150人外,还有2850段人际关系,要么在还未抵达的将来,要么已经沉默在过往的曾经。
人是社交动物,会对熟悉的人和事物产生依恋。行走在人群中,每离一个人更近,就会离另一个人更远一点。
儿时的玩伴现已成家立业,少年同窗如今各安天涯,大学知己更是四散于海内外。新结交的朋友寥寥无几,旧时的玩伴又分隔两地。我们又总是抱怨:老朋友不懂得新境遇,新朋友不理解老脾气。
人生的长河中,一段友谊的消亡是必然的。
不同的日期,不同的地点,相同的人员聚会,谈论着还是相同的东西。友情也像爱情一样,需要用心的经营,人们都不想反复咀嚼着回忆度过余生,需要千日千面,每天都有新感觉。友情又跟爱情不同,友谊是更权衡利弊的关系,是一个双向输出的过程,势均力敌要对等。
编辑祝福短信的时候,拼音缩写还能轻松打出你的名字,我妈也问我,“今年怎么没去找那谁玩了”。大多友谊的维系,都是考量过维护成本和情感收益后的决定。
所谓老友,既是每个人心里最初的地方,也是失败时才会想起成功时淡忘的那个地方。
《破产姐妹》的Max和Caroline同甘共苦。有一集Caroline决定搬出Max的公寓时,她向Max保证自己还会是Max永远的好朋友,Max却说:
“分开后的第一周,我们可能还会挤出时间每周末一起喝一杯咖啡,过了几周你就有别的事情不来,我也有事情不来,然后接下来的六十年我们都不会再见面。”
有时候觉得,社交媒体是个挺残酷的发明,让旧友之间原本心照不宣的疏离变得清晰可见,你看着曾经的朋友和其他人谈笑风生,唯独绕过你的朋友圈从不点评,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蔡康永说过:“永远不要把友情放在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上,有些朋友就是在一个阶段带给自己美好东西的人,互相享受而不要互相捆绑。”
我们应该如何面对渐行渐远的友谊?
不要强留,不要忘记。
在这里也感谢在过去的是关系收获的一生的挚友,有些人就是能做到和未联系的故人一个眼神就回到十年以前,有些朋友就是能相隔两地依然有情绪就第一时间分享。
就像一句说过很多遍的话:相见亦无事,别后常忆君。能和你们拥有彼此,是我的幸福。
但是更多的朋友,与其说长大后各奔前程的每个人都“各有各的幸福”,倒不如说“各有各的求而不得”。
陈奕迅有句歌词这么唱,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
可是,即使两人注定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偶遇又被人潮给错开,回想起相遇的那一天,我仍然会选择认识你。
感谢你曾出现在我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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