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牵我的手

      孩提时候，还不会走路，总伏在妈妈怀里，双手紧搂住妈妈的脖子，这样才有安全感。可以咯咯地笑，可以哇哇地哭，也可以撒开双手，倾着身子伸出头去，指挥妈妈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孩提时候，刚开始学走路，没有平衡，不会保护自己，总紧攥着妈妈的手，哪怕是一根手指就有十足的安全感。迈着大步向自己随心所欲的方向，一点儿也不担心那根手指会突然撤出，被摔上个“嘴啃泥”。

      牙牙学语时，第一声会叫的大多是“妈妈”。会叫妈妈的孩子主宰着妈妈的一切，饿了渴了困了累了心烦了或是委屈了，都下意识里叫着妈妈来搭救。妈妈像个超人第一时间出现，去解决孩子所有的难事，一句“妈妈，牵我的手”是天下孩子对妈妈最深的依赖，最近的距离。

      夏日的傍晚，广场上聚满了人，这是大人们打球跳舞，锻炼身体的聚集地，也是孩子们玩耍的天堂。孩子紧拉着妈妈的手，买冰棍儿饮料解馋、买各种玩具疯跑，也会牵着妈妈的手像模像样地跳舞，散步，其乐融融。快乐像插上翅膀的天使，飘飞在广场的空气里，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欢闹的人群中来了一道异样的风景，一位八九十岁的老奶奶颤颤巍巍地出现在广场。老人大概是被广场舞吸引了，穿过人群像要径直走上前去看个究竟，欢乐的节拍让老人本来不大稳当的腿脚也受了点感染，紧赶着快了两小步。后面跟着的不再年轻的儿子一个健步跨过，抓住老人的手说：“妈，牵着我的手，慢点儿走，别着急。”老人嘴里说着“没事没事”，手却被儿子紧紧攥着不再松开，任由儿子牵着找到一个椅子缓缓坐下。广场里孩子们依旧跑着闹着，老人懒懒地坐着眯着眼睛听着看着，儿子不时地说上两句，指上两下，逗得老人咧着没牙的嘴笑起来，皱纹深深，笑意深深，快乐的气氛蔓延开来，让人心生向往。

      坐得久了，儿子扶老人起来，慢慢地散步，路灯下一长一短的身影，时而更长，时而更短，唯一不变的是两只紧紧牵着的手，始终没有再分开过。这十指相扣的手，不似恋人般浪漫，也不似孩童般有趣，更不似夫妻般自如，那是顺理成章的信赖，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更是承前启后的传递。孩童已长成大人，褪去了年幼的稚嫩，妈妈却步履蹒跚，失去了往日的容颜。曾经被小手紧攥着的大手，如今干枯无力，被一只厚实有力的大手紧紧地牵着，无所顾忌地漫步剩余的人生。

      也许是我闲游的日子不多，这样的风景在我甚是稀少，看起来自然感慨。又想起我作为女儿，也总仗着父母还硬朗，很少去牵着他们的手散步，遇到儿子如此尽心，自是稀奇。却无独有偶，第二天在楼下的小巷，又一位行动不便的老奶奶被儿子牵着慢慢散步。老人见了熟人停下，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不太伶俐的话，听不太清，好像是说儿子让她出门走走，不能老坐家里。儿子耐心地在一旁翻译着，老人乐呵呵地看着他，满眼的依赖。他们慢慢地走出我的视线，可两只牵着的手却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妈妈，无论年幼年长，牵我的手去看世间风景，尽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