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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雪花般飘落手心,还来不及细细观赏就已融化。在匆匆的人生旅途中,舌尖的记忆会伴随我们很久很久,甚至可能是一辈子的。总有一种味道,让人百感交集;总有一种味道,让人念念不忘;总有一种味道,让人如沐春风。多一份人情味更美味,刻骨铭心。
搬了新家之后,突然想吃以前常去的抚州阿姨家的拌面和肉汤,便早早地出门,骑着共享单车,绕了个道兴冲冲地飞奔过去。脑袋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待会见面的画面,心想阿姨肯定会说,丫头,忙什么呢?可好长一段时间没瞧见你了……担心巷子里容易堵车,便停在拐角处,加快脚步哒哒地走过去。旁边那家几十年的包子铺门庭若市,上班上学的人络绎不绝。咦?阿姨店门口今天怎么没什么人啊?往常可不输包子铺的人流量啊?还没靠近,我就感觉明显不对劲,之前人都快坐到马路上吃早餐了。
我有点忐忑不安地走进店里,原来,已经换了装潢,也换了老板,只见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在调料台前忙忙碌碌……起初我还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微笑地对她说:“您是之前那个阿姨的女儿吗?阿姨她去哪里了啊?”话音刚落,她连忙回应道:“不是不是,我接管了她的店,她说太忙了身体吃不消就不做了回家去了。”记忆像开了闸门的洪水涌出来,画面一幕幕,历历在目,夹着银丝的短发,一双爱笑的眼睛,后背有点驼的阿姨留在了旧时光深处,现在的一切变得陌生,自然,味道也变了,都没什么人来光顾。尽管有些怅然若失,我也没时间找其他早餐店了,还是坐下来点了份拌粉,不敢点拌面,面比较吸水,很难拌出味道,况且我心里已经认定了那种味道。
女人把粉端到我的桌前,我怕迟到便赶紧吸溜着……她坐在我对面,不停地说自己各种用料各种好,说上家哪里哪里脏乱差,时不时问我她的是不是更好吃。她的连珠炮似的声音好像回忆的伴奏,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阿姨……
别看阿姨上了年纪,记性可好了。有一次,我跟她说面里别放辣椒,亲戚来拜访了,当时要拌的面很多,我的那碗拌面却很清淡,阿姨还加了筒子骨汤在里面,还有一大块肉。可能最近比较忙,压力比较大,肚子不太舒服,面也没动几口,阿姨端了一碗汤面坐在我旁边,一边吃一边笑着说她女儿之前也经常这样,她们乡下自制的红糖特别纯粹,下次回老家给我带点,吃了以后就好了。我以为阿姨说的只是客套话,忙着其他事也慢慢忘了,没想到第二回去吃拌面,阿姨塞给我一袋红糖,我当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一股暖流在心头淌过,寒冷的冬天也变得可爱了。阿姨记忆真好,她居然把这件答应陌生人的事记在了心里。
然而,你可能万万没想到,阿姨总是记不清顾客有没有付钱。我总是习惯于先付钱再吃东西,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有一回我还是忘了付钱,第二天才想起来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赶紧补上,阿姨疑惑不解:“我怎么记得你付了钱啊?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摇着头说:“没有啊!我真的忘了,可能昨天太饿了只顾着吃了。”阿姨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我每个月的收入都不一样,之前也有几个顾客第二天过来付钱。其实我儿子给我装了摄像头,你看!就在那里!他跟我说过有人吃白食的事,可是我懒得天天去看去查,心想人家可能着急忘记了,不就三块钱的事情么?”我忍俊不禁,说了一句:“阿姨!好怕你会赔本,我可不想没面吃,您以后还是要长点心呐!”阿姨又笑了,眼睛都笑了,弯成了一座桥。
阿姨真的很爱笑,总是笑容满面的,她会笑着跟每个顾客打招呼,顺便寒暄几句,像对待亲朋好友一样对待每个顾客,让人觉得亲切、温暖。有一次,沮丧的我看见阿姨的笑容,就好奇地问她:“阿姨,你为什么每天都笑得这么开心啊?”阿姨仰天大笑了一会,“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要让自己不开心?凡事想开点就过去了!丫头!别让自己不开心了啊!”忽然之间,我也笑逐颜开……
吃罢,我仔细地回味了一下,其实味道真的差不了多少,但是舌尖还是忘不了阿姨拌的味道,因为有人情味,所以才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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