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家的那天下午,下起了蒙蒙细雨。我没有伞,但是戴着厚厚的毛线帽,一点都不怕被淋湿。耳朵也被毛线帽子很好的保护起来,鼻子和脸就没那么幸运了,冷冷的雨丝像是带着金属的银光,穿透我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带着满身的寒气,扎进每一个神经末梢。
我的家,眼前这栋破旧不堪的小平房,紧闭着大门,一把挂锁点缀着褐色的锈迹。我抬头看了看摇头上结了一个很大的蜘蛛网,可是蜘蛛却不在,也是啊,太冷了。什么虫子都冻死了。蛛网上落满了灰尘,像是荒废了很久。
抬手摸了摸窗子摇头的下缘处,从左边慢慢的向右边摸索着。可是除了四个手指上半截沾满了灰色的尘土,一无所获。如果母亲还在,钥匙一定就在这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苦笑了两声,心想,我真是多此一举。
退回院子里,顺着墙根我找到了一块红砖,看了看,继续找,一直在房子左侧墙根处找到一块灰色石头,在右手上颠了颠。大步走回大门口,瞄准锁头,一下就砸开了锈迹斑斑的挂锁。
推门进去,一片狼藉。灶头上随意堆放的碗筷淹没在灰土里。油瓶的底部隐约可以看到还有一点没有吃完的黄色液体。炒锅底部锈了,想是刷完还残留了一些水没有倒干。
推开房间门,里面还算干净。我将随身带着的藏青色背包放在地上。疲惫的坐了下来,摸了摸右边裤子口袋里,还有最后一根烟,点燃了它,很快,烟雾就弥漫在半空中。我顺势躺了下去。一股温暖的感觉慢慢的把我淹没。
母亲出现在我的梦里,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打开了锅盖,一股水汽快速升腾起来。她说给我下面条,还特意加了两个鸡蛋,鸡蛋没有在锅里搅烂,它们从红色慢慢的煮熟成黄色,外面还包裹着白色的蛋白。
醒来的时候,眼泪已经冰凉。天色慢慢暗下来。我感觉到有一点冷。试着开了一下按钮,竟然还有电。走进厨房,掏出打火机,找到几根竹条,点燃它们。它们像是几个妙龄少女,在树枝上不停的舞蹈动着妙曼的身姿。
火苗踩着音乐的节拍,越来越快,越来越红火。我继续往灶里添柴火。一直到火苗发出呼呼的笑声,母亲说,这是火在笑,火笑了就说明有好事要来了。
我的身体慢慢暖和起来。感觉到了力气,站起来,到锅前开始洗锅,洗第一遍的时候还很浑浊,往复的洗,等洗到第五遍,水不再浑浊了。
我加了半勺水,开始煮面条。突然想到我的包里只有挂面,没有鸡蛋。于是走出院门,往王大娘家走去。她在厨房切菜,我进门就喊了声:“王大娘”
王大娘突然愣在那里,半张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我继续问:“王大娘,您家有鸡蛋吗?借我俩。”
“哦哦哦,有有有”王大娘一阵急促的在冰箱里找鸡蛋。我接过两个鸡蛋就往回走。
“三儿,到大娘家吃饭吧。”王大娘跟出来,问我。
“不用了,我锅里还煮着面呢。”我边走边回头答应着。
这时候,我的锅里面条已经沸腾起来,我赶紧打下去两个鸡蛋,没有搅烂它们。任由它们在面汤里慢慢的煮熟。
很快鸡蛋熟了,面条也熟了。我找来一个不锈钢大盆,剩起来一大碗鸡蛋面条。呼哧呼哧的的大口吃起来。面条一直暖到我的喉咙里,暖和到我的胃里,最后全身都暖和起来。我的眼泪和鼻涕都顺着热气一起涌了上来。这就是有母亲的感觉,有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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