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伤口结痂了,厚薄不均的一层红色硬壳,蛮横地覆在新生的皮肤上,像是在做最后的保护,又像在凝成痛苦的根源。它被切开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蛮不讲理的,淌出淋漓的血,黏黏糊糊宣告冰冷的哀恸。
手术台和无影灯其实都是次要的,皮肉被拉扯的过程才是酷刑。
你知道你无法逃离,也无法逃避,眼睁睁把可见范围里所有东西一一数遍,心里胡乱想尽所有事情,却还没有到结束的地步。
写东西也是这样。
把灵魂切开一个口,剥开层层经络,释出不平等的人生。
很多人都想回到过去,希望时光机真的被发明,一睁眼还是十来岁的那年。
我也想过,能不能再回去一天,坐在窗边听一节课,看一页书。但只是一天。
坦白来讲十来岁的那些年我过得并不好,这种不好讲出来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就算大家聚在一起回忆,也只会说,啊你那年不是很快乐吗,人缘好整个年级你都认识,你也经常笑啊。
但不好有的时候,是不能被好去抵消的。
我们只能说快乐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
那些日子最坏的感觉就像是被沉入了一潭死水,伸手碰不到阳光,脚下也踩不到底。我永远记得那节车厢,夜色浸入后车厢内亮起灯,惨白的光下什么都好像看不清,缥缈的不真实。我不再是我,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了。
在被淹没过之后,现在我只想走在阳光底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