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塑造了梁山一百零百位英雄群像,他们性格各异,各有所长,结局不同,更重要的是,他们侠义、豪爽、忠勇、有情、有血性、反权贵。
可事实上,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英雄好汉也会有缺点。比如忠义的宋江也奸恶,血性的武松也残忍,李逵的暴力,扈三娘的窝囊,吴用的见风使舵等等,不一而足。
可是,施耐庵唯有对三个人,却是充满激情去讴歌、去赞美的,他们就是阮氏三雄。他们嫉恶如仇,爱好抱打不平之人,是反朝廷反贪官的英雄,浑身上下折射着造反精神,豪情侠义,侠肝义胆。
阮氏三雄出身贫苦渔民,世世代代居住在离梁山泊不远的石碣村,打鱼为生,练就一身好武艺,水上功夫尤其了得。他们不满于官府的压迫剥削和敲诈勒索,所以晁盖吴用邀他们一起劫生辰纲,他们的豪情壮志就被激发出来了。阮小二说:
“我弟兄三人,真真实实地并没半点儿假。若还端的有这事,我三个若舍不得性命相帮他时,叫我们都遭横事,恶病临身。”
阮小五和阮小七拍着脖颈道:“这腔热血,只卖与识货的。”这几番言语,掷地有声,把英雄豪杰的豪爽,讲义气,“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的气概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所以,他们毅然参加了 “七星聚义”。
劫取生辰纲事露后,官府派兵来追杀。阮氏兄弟发挥聪明智慧,诱敌深入,全歼官兵,活捉何涛。这一段描写十分精彩:
何涛带兵深入石碣村湖泊时,“只听得芦苇中间有人嘲歌:打鱼一世蓼儿洼,不种青苗不种麻。酷吏赃官都杀尽,忠心报答赵官家。”原来这是阮小五唱的,何涛去抓,阮小五钻入水里不见了。这时又有一个唱歌的出现了:“老爷生长石碣村,禀性生来要杀人。先斩何涛巡检首,京师献与赵王君!”原来是阮小七。何涛又去抓,阮小七摇起船来,飞也似的不见了。
这两首歌,尽管还带有忠君思想,但其中充满草莽之气,听起来十分的畅快淋漓。
捉住何涛以后,阮小二痛骂道:“你这厮是济州府一个诈害百姓的毒虫!我本待把你碎尸万段,却要你回去(报讯)。休道你是一个小小州尹,便是蔡京亲自来时,我也搠他三二十个窟窿。”
这铿锵之声十分令人提气振奋。纵观整本水浒,这样蔑视朝廷、官军的并不多,阮氏三雄这一“骂”,可算是其中之一,堪称千古绝骂。石秀救下卢俊义,因不熟悉北京地形被捉,当着梁中书的面大骂:“你这与奴才做奴才的奴才!”。在“陈桥驿滴泪斩小卒”中,朝廷厢官克扣赏赐之物,一个梁山无名小卒骂道:“都是你这等好利之徒,坏了朝廷恩赏!”“俺在梁山泊时,强似你的好汉,被我杀了万千。量你这等贼官,直些甚鸟?”举刀杀了厢官。骂得解气,杀得痛快!
再有就是梁山在接受招安之前,大多数好汉都是逆来忍受随大流。阮氏三雄就不同。阮小七私自打开招安的“御酒”,叫众好汉吃了。换上“村醪水白酒”,挑起了梁山众好汉的愤怒。
吴用和阮氏三雄是跟随晁盖一起劫生辰纲上梁山的,“骗”阮氏三雄去“七星聚义”的还是吴用,可宋江上梁山以后,吴用就转风使舵,追随宋江了,是帮助宋江架空晁盖的帮凶之一。但阮氏三雄对晁盖始终如一。宋江一心一意想接受招安,又怕兄弟们与他不一条心,便试探着征询兄弟们的意见。阮小七说:“看晁盖哥哥有何打算,我们只听晁盖哥哥的。”
这一个情节虽然只是出现在电视剧里,但在原著里都可以见到这样的意思。阮氏三雄对晁盖始终是忠心不渝。晁盖在曾头市中箭,“却得三阮、刘唐、白胜五个头领死并将去,救得晁盖上马。”这几个都是劫生辰纲的人啊,那其他人在什么地方呢?晁盖身亡,哭得最伤心的也是阮氏三雄,可见他们之间才是真正的兄弟之情啊。
阮氏三雄接受招安后,跟随宋江征方腊。阮小二在攻取乌龙岭时失利,逃生无路,自刎身亡,是个很有骨气的英雄,后被朝廷追封为忠武郎。阮小五在攻取清溪县时被杀,后被朝廷追封为忠武郎。阮小七征讨方腊凯旋后,被封为盖天军都统制。“官袍”穿了没多久,童心勃发,穿起龙袍戏耍。这也是他蔑视朝廷的生动体现。事后,他被剥夺官职,贬成平民,重回石碣村打鱼,侍奉老母亲,过七十无病而终。阮小七的好结局,就是施耐庵老先生的没有评价的最好评价。
阮氏三雄似乎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流传后世,但他们的渔歌真的是水浒里的一大亮点,使人难忘。“英雄不会读诗书,只在梁山泊里住。虽然生得泼皮身,杀贼原来不杀人!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怕朝廷不怕官。水泊撒下罗天网,乌龟王八罩里边!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求富贵不做官。梁山泊里过一世,好吃好喝赛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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