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被江水勒着咽喉。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后来某个夏天傍晚走在江边坝上散步的时候。
跳着广场舞的女人身上花露水与男人赤膊汗气混杂着被蒸干时,已被黏汗粘住脸的我忽然听到了一声汽笛。
短暂而尖锐的声音像极了悲鸣。
实在很难想象,当时的我正一边仰着头看着头顶上暗紫夹杂深灰的圆形天空,一边跟妈妈背着李白的“黄河之水天上来。”
附带还讲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关于诗仙李白的生平,抠搜着脑子里每一个角落的词去告诉母亲,其实李白只是个一心相当宰相却并没有才能的失败者,“五花马”只是李白的一匹坐骑,“千金裘”只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尊严”,“与尔同销万古愁”只不过是个疯子不愿面对这个残酷世界的耍赖。
像是在努力地证明曾今给自己种下李白豪气万丈形象的老师是错的;也像是在努力地证明自己真的和面前已经碌碌芸生的母亲不一样.
至于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大致是自以为找到了模模糊糊的命运一般的东西,自以为脑中的幼稚思考是妈妈没想过的。
突然,脑子一抽,问了妈妈一句,
“妈,你有梦想吗?”
一直装作在听我讲话的妈妈总算是听见了我在她耳边的“炫耀”。
当然不过是走路的脚步略微放缓了一些,
“大概就是你能过的好吧。”
像是心有灵犀,我看向了身边,也在那一刻,妈妈也看向了我。
比起说是伤心、难过,我更愿意称之为费解。就像是一个被制作出来的机器人开始思考感情是什么,一副被画出来的画,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种表情让我心痛。
“呜~”耳边的船笛像是啼哭。
要说大人的世界里没有梦想,那些个电视剧里演出来的又是什么?那要说有梦想的话,我的妈妈,这样一个在我看来最了解我们现在时代的人,为什么听到“梦想”二词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却是费解?
大抵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我也不再去跟妈妈讲李白,应该是因为我觉得喜欢读三毛的妈妈已经沉入了一个被克苏鲁遗弃地海底,靠我拖拽,怎么也拖不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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