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流浪猫

1

似乎每一个院子里，都会有一群流浪猫。

这些年在不少单位或者小区院子里，经常能见到几只猫横卧在草坪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怡然的神态大有此处就是它们“地盘”的架势，即便有人经过也不躲闪。

有的人爱猫，不时上去“撸”一把，或者投喂食物，它们也照单全收。在它们眼里，这群看着人畜无害的“两脚兽”，一定是很不错的家伙吧。

也有的猫比较怕人，通常是不知从哪里到此处落脚的新来者，大概是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群内心温柔的生物，距离三五米远就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你，摆出随时后撤的姿势。即便想要以示友好交出准备好食物，也难以打动它。但是随着时间相处，渐渐地也就没有了这么多戒备心。

都说猫很难驯熟，但是长时间“相敬如宾”的相处，它们似乎也就默认有另外一个群体存在，并且能够淡然注视着人群来来往往，我甚至想，如果有一天看不到人类的踪迹，它们会不会也同样感到不自在？

我所待过的单位院内，流浪猫掌握了一项神奇的技能。到了饭点，若是有猫在食堂门口蹲伏，这顿饭大概率是有一道鱼，就好像它们偷偷提前研究过食堂的菜谱。流浪猫们用无辜可爱的眼神打量打饭的人们，好像在说：“你们忍心不喂我一口吗？”

总有女孩子难以抵抗，从自己的餐盘里省下几口肉，让它们大快朵颐。猫的精明只有遇到善良的人才能发挥作用，幸运的是，大家似乎都愿意去“中招”。

2

我与流浪猫也有几次结缘。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深夜从办公室门口出来，凉风怡人，便走在花园的亭子里暂时享受这份惬意。

没想到亭中已经有猫先“占领”了，它蜷缩在长椅上，并没有睡着，见到我头都没舍得抬一下，纹丝不动。我悄悄走过去——其实哪用得着“悄悄”，我的一举一动肯定都走它掌握之中——距离它半米多的地方坐下，它依旧不动不叫。

清风徐来，我和这只猫就这样静静待了半个多小时，什么也没说，却有种老朋友的莫名感动。我离开时向它挥挥手，它依旧未动，但我自作多情认为转身后它一定用目光送别我。

还有一个冬天晚上，依旧是加班回宿舍时，楼道里忽然传来一声猫叫。我探出头，发现一只年幼的小猫，可能因为避寒而闯入人类的领地。我向它招招手，它便乖巧地随我进屋。

屋内暖气宜人，我先“请”它吃了几块饼干，然后我上床、它亦趴在椅子上，互不干扰地进入梦乡。等到清晨，我再次被它的叫声惊醒，打开门看它不紧不慢踱步出去，想必对这一觉颇为满意。

人猫和谐相处，又不是主人与宠物的关系，反而更像淡淡的君子之交，这样的交情，不知是不是只在静谧的夜中才有呢？

3

猫不容易相处熟，但其实猫也会依赖人。

有的流浪猫可能是因为“白吃白喝”心有不安，想着为人类做点好事。看到过一则新闻，军营内的一只猫到了晚上会准时漫步到岗亭处，在哨兵边伏下身子，与他一同站岗。

夜色朦胧，一人一猫虽然无言，此时却像战友般互相陪伴，这幅画面着实令人感动。它们也许并不知道站岗的意义是什么，却知道这个站岗的年轻人值得信任，甚至是这群在院子里的人，都能让它们有一种安全感。

因为工作原因，单位院子里每年有一段时间人会比较少，似乎也让流浪猫们感到失落。本来它们有了更大“撒欢”的空间，可好像并不开心，踱步都少了几分精神劲儿。

少了平日里随处可见的“熟面孔”，它们可能也会好奇和惦念吧。不过大家也都没有忘记它们。我就曾无意见过一位领导在楼道口抱起一只向他亲近的猫，一改往日严肃面容，仔细捋顺它的皮毛，柔声说：“你这家伙，不摸你两下还不乐意呢。”

猫向他舒服叫了两声，好像真得听懂他在说什么。

4

只不过，人类不总是善良的。

前些日子，有人在微信群里发出几张照片，院子里好几只流浪猫不知被谁用射钉射伤，血迹斑斑。群里亦有人气愤道：“这疫情把人憋成这样，太可恶了！”

其实这和疫情有什么关系，恶劣变态的人，越是安宁时期，越不想安生。

有的人，生活不顺又欺软怕硬，他们没有办法回击欺压自己的人，便把撒气的魔爪伸向院子里的流浪猫。

群里有人发起了为救治猫儿的捐款，有恶人便有好人，好破坏便有修复，只是修复的伤口能愈合，那份对人类的惧怕和恨意大概永远不会消弭吧。

对流浪猫来说，你不必去喜欢得热烈，只要别去伤害它们，它们愿意在人类世界中独自求生。

偶尔还会“大犯善心”，让路人爽“撸”一把，更像是一份意外福利。

它们并不会无缘无故憎恨别人，别去当那样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