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刚过,海阔云低的景致,酥软着路人的神经,朗日高悬的炙烤,焦灼着等待的心灵。我有气无力地站在岛上员工船的停泊处,人称“小悉尼歌剧院”的主席港口下(港口设计状如悉尼歌剧院),背依无垠碧海,面朝空旷的马累广场中心,漫无目的地观望来来往往的行人。
从主席港口横跨一条马路,直走穿过广场中心就是马尔代夫最大的清真寺,据说那是阿拉伯国家为穆斯林“兄弟国”捐建的。广场左面是一栋高耸的政府大楼,门前往马路方向靠近,矗立着随风飞扬的马代国旗,那是一面绿地旗帜,颜色代表着岛屿上的棕榈树,外围有红框,象征着过去、现在与未来为国不惜献身的英雄。中间为一白色新月,开口向右,象征着伊斯兰教的信仰。政府大楼的正对面,是难得一见的五彩喷泉,喷泉前面有一个几环缠绕的雕塑,在马代近五个月的时间,我仅仅在夜间见过一次这喷泉喷涌。从喷泉处右面开始,一排高大的白桦树整齐的向着广场中心一字排开,直到延伸到百米开外处,才被通向清真寺的道路截开。广场中心空无一物,偶尔几个路人匆匆地穿过,大热天里,看着像是穿了衣服的香肠,急急忙忙地溜过烧烫的铁板,一溜一串热气扑腾上来。如果不是隔得远,我怀疑都可以听见香肠烤熟后发出的“呲呲”作响。
“哈啰!简,不好意思,我这边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我估计还得晚十分钟左右才能到!”速度打电话时气喘乎乎地说。
图片拍摄于马尔代夫.马累什么?还要晚十分钟!在烈日下烤了已经半个小时的我,这下子更加上火了,但礼貌起见,还是压抑住了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火气,深深地吸了口气,强颜欢笑且心平气和地说:“天啊!速度,快来吧,我要熟了!”
我挂完电话,气不打一处来,更加因为速度的不守时而烦心,但转念一想,他也算当地人里面较守时的那一个,而且自己也总因为签证的事麻烦他,却也不好意思再抱怨什么。但是,我不能再傻傻地待在原地,等骄阳把自己烤成人干儿。于是,便决定去马路对面乘凉。
以前老是怕晒黑,自从来到马尔代夫,工作在班度士,晒不晒已经由不得自己了。刚开始还涂涂抹抹,后来那些黏糊糊的防晒霜粘在身上,更让人烦心,后来,索性就让晒吧!看看那些皮肤黝黑泛亮的人,笑起来一口迷人的白牙齿,也倒觉得健康而且天然,与那些爱晒太阳的人相处起来也更加亲切温暖。所以,就这样野蛮生长吧!反正晒太阳也利于维他命A和D的吸收,增加抵抗力。
穿过弥漫着浓重汽油味的马路,我忍住呕吐的感觉,大步跨向广场,尽管热浪让人沉重,但脱离了汽油味还是觉得清爽许多。我埋着头,直戳戳地往前走,无心看风景,心里想着自己就是根黄香肠,正从铁板烧的一头溜向另一头,希望不会被烤焦才好。这样想着居然“噗嗤”一声把自己逗笑了。
“噗噗喳喳”、“噗噗喳喳”、“噗噗喳喳”“……”
突然间,一股凉风凭空而生,千声万响的嘈杂声从头顶袭来。我心惊颤了一下,回过神,抬眼望去,只见无数只黑色的鸽子密密麻麻地向我压来,它们有的飞得高,有的飞得低,有的张开伸张的双翅,坦荡地迎接来客;有的收合着心胸,拥抱着开阔无界的天地。眼前有一群黑鸽齐刷刷地落在我双脚立定的平原,另一群吵吵闹闹地盘旋在我头顶万里无云的天空。那一瞬间,我惊呆了,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鲜活的美,一种展翅飞翔的姿势而感动了。这些从天而降的精灵,从不远处的白桦树上飞落在我身边,正在“咯咯”、“咯咯”地向我讨食吃。那一刻,我真羞愧自己怎么没有带点什么吃食给它们。这些小东西,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走动,频繁地用腹部发出“咯咯”、“咯咯”的声响,有些会在地上啄食;有些则会歪起脑袋瞅瞅,好像在说:“哎!你没带礼物啊!”;有些抬起头,挺起胸,非常骄傲,好像表示吃不吃这人间烟火都无所谓了;有些眯着眼,扑腾着翅膀,寻求惬意,感觉像是活着就好……
我有些无奈,狼狈地移动到了最近的一颗白桦树下,默默地站在那里,守望着这广场中心的那一群小精灵。没过多久,从身后冒出来一个阿拉伯的小男孩儿,他跑着笑着,还做着飞翔的姿态煽动着臂膀,淘气地介入鸽子群里,刻意地想让那些可爱的精灵们群起而飞。然而,任凭那个调皮的小豆丁驱赶,鸽子们都只是有礼貌的给他让路,这让豆丁很是苦恼,脸上捣蛋的坏笑也变得有些阴沉,于是他跑得更快,手上的动作幅度也更大了。还好,总算是有那么一只鸽子,估计是同情那顽皮的小豆丁,象征性地扑腾起翅膀,盘旋飞舞直上青天。接着又有第二只,一瞬间打开翅膀,踮起着地的脚爪,就像是跳芭蕾舞一样,又如蜻蜓点水,优雅地脱离了地面,一张一合地向更广阔的地带扶摇而去。又有第三只、第四只,接着,更多的鸽子跟着开始游戏起来,空旷的广场霎时间变得热闹起来,焦灼的氛围也变得相对欢乐,孩子不停地跑,鸽子们不间断地飞落。
“叮叮叮……”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应该是速度到了,我抬眼望去,他正好在鸽子群对面的“小悉尼”停着。
于是,我腾出双手,活动了双脚,做出和小男孩一样飞翔的姿势准备从鸽子群中穿过:一、二、三,飞!鸽子们没有料到这出其不意的袭击,纷纷乍起,一翁而上,向着广阔的天空跳跃开来。
迎着鸽子煽动的清风,我激动地高呼:“飞吧!鸽子。”
图片拍摄马尔代夫.马累马尔代夫.马累
2017年8月17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