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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的光阴里,你记住了日子的香气,记住了你年轻的样子。文|叫我高高
如果,日子可以收藏,像一叠旧日纸张,把一缕荡漾在杏花的风,握在手心,把一丝缠绵在古巷的雨,用苏绣的针线细细勾连,逢上有趣的人,有趣的景,都拾到手掌里来,按着春秋的日子叠好。
闲来,搬了小板凳,坐在老房子前,迎着春风,或者细雨细细翻开,是不是,许久的旧年情怀都在心的微澜下,漾出别有的风韵?
收藏日子,就像开一坛埋在杏花下的老酒,红唇轻呷,酒味绵长。往事拂过你的发,是微苦,是甘甜,都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时间的光阴里,你记住了日子的香气,记住了你年轻的样子。
他们如此欢快,又如此苍老寻常日子,寻常的街巷,寻常的灯火辉煌,远处有歌吹的声音,缥缈又悠远。
人间万家灯火下,就这样和爱人肩并肩地走着。他暖意地问一句,我含笑地答一句。月在柳梢处悄悄地挪,柳枝还未泛青,我就忆起去年春天时的光景和日子来。
“春天来了就好!”
“楼下的迎春花先开,一簇簇地鹅黄,烟云似的下一阵人间雨”
“接着就是丁香花,有紫有粉,米粒似的,就是太香气,捧回家,装在瓶里会让鼻子过敏!”
“还有,樱花粉,杏花白,咱们去年去时……”
仿佛坠在回忆里,边走边往旧年的光景里陷,不能自拔。
“红豆薏米粥,得买红豆,不用电饭煲,用高压锅熬,晚上熬,早上时候正好可以喝!”他不听我的喃喃,有大货车驶过,他赶紧一边扯过我的手,一边说到。
“为啥?难道电饭锅熬出来的粥。没有灵魂吗?”我不解地问,问完也禁不住笑起来。
夜色如此清浅,月色如此朦胧。
这时,一对老夫妻慢慢悠悠地从我们身旁走过,他们紧紧相依,时而停下来,互相对望笑谈,时而手舞足蹈,描画着情节。
他们的眼神迷离又温柔,仿佛这一刻,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策马奔腾的白衣少年,她还是那个在路灯下,并肩与他相偎的少女。
他们如此欢快,却又如此苍老。他们的银发在路灯下,如雪闪耀,却又紧紧相偎,像一对深情满满的恋人,牵一生的手,走一生的路。
我痴痴地望着他们,又看看身边的他,忽然间挽着他的手就更加执着。
站在桥上,分不清哪儿是月光,哪儿是灯火。
朱家角。夜色阑珊,灯火辉煌。
你沿着石桥,随着信步闲逛的人流,从桥的这一端,走向那一端。你就会疑心自己走在梦里,走在清明上河图那个千年前的寻常夜晚。
站在桥上,分不清哪儿是月光,哪儿是灯火。月色朦胧中仿佛置身仙山楼阁,缱绻了一心的往事,都缠绵在看不尽的目光里。
当你正在梦一般的怅惘中,他举起相机,拍下你的微蹙,你略带伤感地笑着说,拍得真好!
这时,有小木船摇着撸,从桥心荡漾而过,你的脑海里,瞬间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都一遭浮现,又仿佛都没有。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只有你和他,在古镇,在江南,在画一般的梦境般的世界。
更不能忘记,他特意拉你去看猫。他知道你喜欢。
在绣娘的绣案旁,那只猫久久地伫立着,看着人来人往。绣娘专心地绣着手中的画,你又思忖着那画里可有你心仪的风景。
你看得入了迷,仿佛看到绣娘把一段青春光阴都绣进画里去,青苔云烟,她袅袅穿行在山林里,都不知晓。
你用手去抚那庄严的猫,它亦不去讨好你的手,就那么静默着,仿佛它是你的梦。梦里的猫,梦里的江南古巷,梦里绣花的女子,梦里的夜色阑珊。
你就那么静默地,站在灯火辉煌的店铺前,你的心事又如雨,丝丝落落地落了他的眼。
于是,他怪自己不该拉你去看绣画,更不该去让你看那不讨人心思的猫。
你知道,这一生里,他都会陪着你。人生的风景,有山有水,有高山有低谷,起起伏伏,如同走一段并不平坦的山坡。
可是,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在你淋雨时,把你拥入怀里,疼惜你的过往,并担忧你的将来。那么,那场雨就会变得格外有意义。
岁月可回首,深情共白头。
去踏青,山河还未醒来。云雾迷蒙的空山,有啄木鸟叮叮咚咚地啄那苍老的槐树,从深处的林木传来。
“是啄木鸟吗?”问他。
“应该是。”不由自主地,我们都停下脚步,去侧耳倾听,仿佛听见山语鸣啼,春水荡漾。
不由地高兴起来,他哼了不成调的小曲,我则掏出手机去拍那一束挺立在田野里的茼麻。
他看着那株枯萎的草,实在看不下去我的痴傻模样。
“今天有集,不如去集市,可能会有花可买。”
“好啊,极好!”忙不迭地相应,一溜烟拽着他的衣角跑。
一进集,就真得感觉春意闹。并非全是花枝惹人眼醉,就是那些老式玩意,让人挪不动步:花镜,放大镜,磨脚石,还有小扣耳勺子,还有小剪刀。对了,还有小佛首,南方的檀木做成的,手工细活儿,瞅得人眼睛发光。
“买一个佛手吧!揣在衣兜里,保平安。”卖小货的老头,喜滋滋地推荐。
“保平安?这个好,就这个。”他忙不迭地付钱,我手握着小佛首,左瞧右看,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最后,蹲在卖花的小摊面前,更是挪不动步。杜鹃花、小雏菊、蝴蝶兰、还有小向日葵,真是千姿百态。
“好吧,仙客来!”卖花的说:“不用浇水。”我一听就高兴了,不浇水好啊,本人最擅长不浇水了。
捧起一盆,对他眉开眼笑,当然要讨付钱的人欢心,谁让我天生不会养花,从没有养活过呢!
再去看他,人群汹涌中,他提了两条大鲫鱼,一大叠的裙带菜,说怎么拌都好吃。还买了一棵大白菜,菜白儿深又清,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的脚步从远方踏来,仿佛走过山一程,水一程。写了文,收拾房间。一边拿着空盘子,一边悄悄挪着步,走到厨房正在切菜的他旁边,拍着背,搂着肩唱:
我想要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
这种暗示再明白不过了,想必他一定会带这个闷了好几天的人儿,出去走走,虽不能走远,去附近的九龙水库,看看山清水秀也是极妙的。
谁知,他一转身,应和着唱道:我想要带你去网吧偷耳机,然后一起再去偷显示器。最后回眸一笑,深情望向你:你说你去不去?
日子,真得是直白又简单,却像一块熨平服帖的料子,可以在春风拂面的天儿,亲手裁开,做一件旖旎多姿的旗袍,再歪在檐前,看柳枝泛青,燕子衔泥,好不意兴阑珊。
回想,与他相识仿佛还是昨天。那时,老家院子里一畦的春韭,像块绿帕子,韭花白得像繁星。
我就那么站在屋檐下看着他,看他的脚步从远方踏来,仿佛走过山一程,水一程,跋山涉水而来。
也曾记得病后,有一次,他陪我去商场。电梯上,人潮汹涌,他见我衣服上有几缕线头,就兀自蹲下来,给我扯下来,又用手拂平。实则,因为服药,我已经胖得不能入目,可他却一路牵我的手。
忽然有一天,他就喃喃地说:你可别丢了,丢了不好找。
曾想,在平淡如水的岁月里,可有一人,让你的眼眸有春风拂过,一畦韭白,十里花香,你多年间在尘世磨砺的坚强躯壳,被他的柔情慢慢融化。
看到他,你就愿意,披了婚纱,说一句:我愿意。然后在俗世的生活里,虽不能鲜衣怒马,烈焰繁花,也愿岁月可回首,深情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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