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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诊记 (林黛玉遇上武则天)

出诊记 (林黛玉遇上武则天)

作者: 东方檀 | 来源:发表于2018-07-08 19:09 被阅读0次

    瑶池玉露春满在,枯木逢春已一载,胜过人间无数。段老自从被封“灵平仙君”,除了在天界行医,便在“享安宫”内研究医术。

    在人间,生死两点间,用一根线串起来的叫“人生”。尽阅人生者,常觉人生无大事,除了生死。连接生死的一根线,时而如宽广大道;时而如走钢丝。而医生,是唯一能在生死两点间摆渡的职业,能迎新送旧,也能带着人穿过看似无路的绝壁,峰回路转,重新来到一片平坦大道。这过程虽不是次次成功,可即便有1%的可能,也能吸引99%的期待。

    能救赎生灵、医术高超者,常被人们比作“神、圣、王”,如神医华佗,医圣张仲景,药王孙思邈。他们专门对付一种叫“疾病”的事物,这是人的头号杀手。它若一来,痛苦便来,慢慢侵蚀身体,在身体里安营扎寨,招兵买卖,修建营盘。修建营盘是个大工程,有时要花上几十年,可一旦建成,人便血气耗尽,枯竭而亡。

    而天宫不同,各路神仙虽也有些小病小恙,却都非殃及生命。生命对他们,不是一条看得到头的单程跑道,而像太阳,日复一日,升起降落,周而复始。

    重复生的是无趣,是麻木,天宫里,小病成了生活的调味剂。各路神仙都想把这小病拖的时间更长些,好让日子有点不同。而天医所做的,便是怎么把调味品做得有滋有味。

    来天宫数月,段老诊断了不少疑难杂症,也正在研制一种"方子"。这方子不是简单对付日子的调味品,它汲取天地鬼神精华,经时间发酵,最后研制成一类"种子"。种子又经时间转化器,被设置到某一处,等着调配使用。

    天宫的时间与人间不同。在人间,时间成线状,纵向的,单行的,时间的轨迹,被段状切分,划分为年代。而在天宫,时间被切成片状。人间的时代如化学实验室的玻璃切片,并排放入一个叫做"时间档案室"的屋子里。

    档案室如图书馆一般,一排排架子整齐排放,每个架子都是一个"分点",对应着人间"时代、世纪"的计法。不过这里从白垩纪就开始,人类有记录的时代,只占了档案室里的一小排架子,还没有放满。存放人类时间的架子上,并列放着无数柜子,每个柜子外有标签,写着起始时间。柜子里是幻灯片一样的插片,记录着不同年代的事。柜子外有个显示屏,录入关键词,所有与关键词有关的信息,便会瞬间弹出。

    段老研究的这"方子",原料简单,辅料繁杂。原料取的是,世间过往名人口腔中的上壁黏膜,辅料为日月5时交替时的光茫,山河相连处有山有水的泥土,梧桐夏至时整点长出的新叶,蝴蝶蜕变前脱下了外衣,再加入天宫"莹霜仙子"10年封藏的花蕊,原料辅料熬制提纯,再被写上无数的"密码",最后做成米粒大小的"种子",放入时间档案室里最隐蔽处,一个特质的木质盒子里。

    地球上70亿人,大多数人都像水滴一般,充个数,自转一圈,结束一生。而极少数人挑着人类前进的担子,点亮看似黯淡无光的前方。人类有时候自大盲目,总觉是自己是万物统领,其实也不过是地球上的一个物种,和蚂蚁、树木一样。他们也有着一帮丑亲戚,穷亲戚,如大猩猩、黑猩猩。就算遭人类嫌弃,在基因相似度达99%的真相前,人类也没法故作清高,以为自己真是上帝所造。

    段老在时间档案室,看到世界万物的平面展开后,突然发现,把自己当做万物主宰的人类,不过只占了档案室里的一小排架子,上下也不过20个柜子,还不如隔壁蚂蚁家族占的架子多。

    走到人类柜子前,段老前上下打量,在柜子前方的一个小电脑屏幕上,他开始筛选这次"方子"的原料。他先在电脑上选了一堆选项,基本都是按同类筛选,把不同时期的人按某些特征,同类选出。随后是排除法,通过一堆设置的问题,删选之前同类项里的人名,筛选出一组。再接着,段老又在在屏幕上跳动的时间点上按了几下。众多的人名,很快留下了两个,可并没有显示出是谁。按照之前的惯例,每次选出的人,和段老见面的时间、方式都不太一样。

    "啪",段老关上了显示屏。屏幕黑下去,可他眼睛却仍没有离开屏幕。都说"天上一日,人间十年",人类物理学家爱因斯坦,以相对论理论证明"离太阳越进,时间越慢"的说法。段老想着自己来天宫不过数月,却在时间档案室里纵观了地球数亿年。而人类历史上的名人,不过小如一堆点,眨眼间几千年划过,众多熟悉的名字闪过。

    正当这时,段老突然想起太白星君说上午要来取副"调味品",便赶忙起身,回了"享安宫"。

    春花秋月,乃是人间美景。可在天宫,低头见花,不枯萎不凋零;抬头见月,日月同辉,脚下环云,雾霭萦锁。段老的"享安宫"外,长满一种花,花色洁如百合,花瓣大如莲花,花形娇如牡丹,花香幽如兰花。这花在人间叫"昙花",很多人没见过花,却通过一个词认识了它,"昙花一现"。它在白天紧裹身体,只在晚上解开面纱,一露芳容,开花时间不过三五小时,短暂赛过樱花,因为花期太短,它倾城绝色之美被遗忘了。可到了天宫,它摇身一变,长开不败,处处遍是,天宫里,它因聚百花之美,有了个可人的名字,"莹霜仙子"。

    进了享安宫,段老赶紧从内屋取出调味品,一个小香囊,放在桌上。不见太白星君来,他便随手翻开本桌上的书,附身看着。窗外"莹霜仙子"们朝他仰着头,似乎在聆听翻书时的沙沙声。忽然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段老拿起香囊,起身走出了屋。

    屋外不见太白星君,却见一老一少,长袖玉衫,远远走来。

    年轻者,一身翠绿烟纱散花裙,外披白色茉莉烟罗软纱,两湾似蹙非蹙眷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年长者,至哉坤德,沉潜刚克。奇相月偃,惠心泉塞。凤冠霞帔,龙睛凤颈,伏羲之相。虽鹤发枯面,可眉眼细长,目光迥毅,侧首低眉间,方可露年少时漆点双眸鬓绕蝉,眼底桃花酒半醺,是个生动传神,媚态极妍者。

    段老一怔,似入梦一般。

    年轻者上前一步,定了步子。言道: "段大夫,我们二人是来您这报到的,说是要取口腔黏膜,我们特意刷了牙,清理了口腔。"

    "二位是? "段老上下打量着二人。

    "小女子姓林,名黛玉,年芳17,来自《红楼梦》里花柳繁华地。人间17载,虽短如朝露,种种不如意,可聊以欣慰有二,一是得一知己,二是尊于我心,内心并无苟且。我蒙后人抬爱,以追求自由为后人内心所向。此次幸能选中,与兴投者结成对子,望以己绵博之力,协助您的新研究。"

    话音刚落,旁边老者又语,"吾乃女帝武则天,名武曌,四川广元人,14岁进宫,被封"才人"赐名"媚娘",太宗驾崩后,入寺为尼。后重新入宫,被封"昭仪",后为皇后,随后称帝,为中国唯一女帝。吾一生82载,大起大落,阅尽世界繁华悲凉。后人对我褒贬不同,争议无数,但于我,我始终在自己的路上一路前行。此次选中,缘结黛玉,结成对子,本以为不是同路,但深聊后,深感相识甚晚,吾二人都觉能您研究助力,幸哉。"

    听到此处,黛玉在旁频频点头。

    段老闻此细细打量,虽之前爱读史书,对两个人物也相当熟悉。武则天君临天下,80多岁孤寂而逝;林黛玉年纪轻轻便肺唠而死。可两人非同一时代,一个唐朝,一个虚拟的"清朝";非同一时空,一个小说里,一个现实里。可时间档案室里,却被同时选出,成了最后的出选者。

    "久仰二位大名,你俩可都有很多粉丝那呢。"段老行了个礼,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二人。

    "我们俩看上去很不同,可说到底也算一类人"。黛玉看出了段老的疑惑,忙说道。

    "一类人,这,这可怎么说?"段老目光更疑惑了。

    "没错,就是一类人",武则天清了下嗓子,言道,"我知道,后人认识我,记住我,是我搅乱了男权社会,破了他们的规则,而且还成功了。

    儒家社会里,女子要贤良淑德,少参与政务,可我偏不爱红装爱权术,喜欢在文史堆里探个究竟。现在回想起,我的一生都在听从内心,既便内心的声音有时与世俗标准相悖。斗争是痛苦的,可有多痛苦就有多快乐。成功滤掉了痛苦,让我在快乐中难以自拔,继续走向更高出。现在回头看,如果重新选择,我还会按以前的选择,宁可在赞誉与骂名中唱歌,也不愿庸庸碌碌,这就是是我的性格!"

    黛玉在旁频频点头。"我也是这样,我一直不喜儒教,崇尚道教,人们觉得我为爱情生,为爱情死,其实,我只是在追随内心。"

    武则天抬起了袖子,在空中一挥而落。"用句某位现代诗人的鸡汤诗,‘既然选择了远方,就不要害怕风雨兼程’,对于我,赞誉有多少,诋毁就有多少。不过我承认,我的血液里有一种征服欲,我常怀疑自己,投错了胎,要不偏钟情于戎马、山川大地、苍生万民,而不只在自己的孩子。

    黛玉姑娘远离官场,不喜权术,可有个最关键一点,和我一样,不以世俗标准为自己的坐标,不信奉儒家,听从内心。"

    黛玉在旁只做点头,顿了会说道,"我和宝玉一起看过《西厢记》,那会儿这书就像《金瓶梅》一样,都是禁书。我们被书里崔莺莺和张生自由追求爱情,不被世俗禁锢的行为所震所向往。那会儿的大观园,姐妹们个个管教严格;男孩子们个个要求读书,即便长辈们宠着,也都以考取功名为目的,肩挑家族兴旺。

    大观园里,姐妹们觉我是,‘无事闷坐,不是愁眉,就是长叹,言语尖刺,素习猜忌,好弄小性儿。'其实,这只是件我逞强的外衣。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寄栖外祖母家,处处小心,言语相护,不过是掩盖内心的自卑。我知道宝玉喜我,是因为我懂他,园子里,我俩是内心一样的人,追求精神自由,不喜礼教束缚。

    有次宝姐姐劝他"功课用心,也该考个一官半职",他当时就怒了,起身要走,宝姐姐说"这话要是林妹妹说,你也会这样?"宝玉听了更恼了,说"林妹妹从来不会说这种混账话"。我当时正准备进门,听到这话,眼泪漱漱而落,怕进去失了态,忙转身就走。

    在遵从儒教的社会里,我和宝玉都遵从的是内心,自然便是人最好的状态,而不是装着,束着,看不出个人样。有人说我清高孤傲,或许只是三观不同,标准不一罢了。

    我虽不喜权利,但我喜欢遵从内心,敢于自挑战世俗者,从骨子里看,女皇一生也都在做着自己。"

    段老扶了下眼镜,顿了两秒钟,"你俩还挺相互欣赏! 这么现代的观点,要是活在现代,你俩一定都是女权的代表。"

    黛玉抿嘴又笑,武则天哈哈大笑。

    "要是穿越到现代,你们想对今天的女孩子们说点什么。"段老眼里闪着些好奇地问。

    "女皇先说吧,皇帝总是站得高,看得远",一提我,大家总想到爱情,容我想想,怎么避开老套话题。"黛玉低头浅笑。

    "好吧,好吧,黛玉年幼,和我外孙女年龄相仿,就依着她,我先说。"武则天手一抬,正了下衣襟,做出活动宣讲的架势。

    "我生在1300多年前,那会儿男权社会,我一生登上了权利顶峰,可对于后人,对于历史,我仅以"无字碑"来让后人评说,不予自己定论。而如我所料,后人在仰视我的同时,也毫不吝啬地送给我了一堆恶名,'心狠手辣,工于心计'等。我想,要是生在今天社会,或许我应该是成功学的典范,励志女的代表,我的演讲可以遍布全球,像明星一样闪亮。

    对女人来说,没有任何时代比当下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女人已不再是弱女子,可以从政,世界上不少国家都有女总统,可以经商,可以是贤妻良母,也可以是职称精英。

    各种选择前,我觉最重要的是要'想明白'。女人选择的路看似各样,但要说根本,不外乎两条路:一条路是成为自己,按自己的方式,这路可能有佳景,也可能并无什么,能看到的只是云雾缭绕,悬而未定。可能走到一半没路了,还得自己披斩荆棘,开出条道。另一条路是成为别人,按前人的路来走,跟着社会的节拍。这路可能风景熟悉,没有什么惊喜,但平坦好走,稳稳当当,不会出大错。"

    "那该怎么选择?"段老说。

    "每个人想法不同,追求不同,我没法给出标准,我只想说‘遵从内心’,两条路各有景色。对第一条路,‘不确定’本身就是一种吸引力,在内心不安分,喜欢挑战者的眼里,这就是最大魅力。而喜欢平稳的人,自然会规避所有风险,走上第二条路。"

    "要是有人两条路都想试试,那行吗?"黛玉在旁问。

    "也可以,不过‘人无法同时踏进同一条河’。人间和天宫不同,在人间,时空没有平行,只有前后。两条路可以先后选,但没办法同时选。

    "选择是一个取舍的过程,很多人都害怕选择",段老说。

    "是啊,人本能会选择舒服的路,好走的路,而选择一条看不清的路,有时是性格,有时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就像有时采访成功人士,人们想听到的是他们在创业前就有了远大志向,但其实,真话或许完全不像人们想的,当时只是形势所逼,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这种往前冲的力,又成了一个火苗,能点燃人内心的征服欲。

    选择一方,就意味着放弃另一方。比如我,很多次选择,是在峰回路转中,被推到了权利的边缘,又被推上权利的正途。不过我骨子里还是性情人,不喜因循守旧,内心还是有一种叛逆。"武则天说。

    "女皇说的有道理,可后人对您残杀骨肉一事,留了很多笔墨。我记得当时第一次看到写这些时,的确对您有些看法。"段老说。

    "后来我知道了很多记载。"比如说,"武则天工于心计,心狠手辣,兼涉文史。永徽五年(654年),武则天产下长女安定思公主,据《新唐书》和《资治通鉴》记载,在安定思公主出生后一月之际,王皇后来看望,怜爱并逗弄公主玩,王皇后走出去后,武则天趁没人将女孩掐死,又盖上被子掩饰。正好李治来到,武则天假装欢笑,打开被子一同看孩子,发现女儿已经死了,武则天啼哭。问身边的人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人都说:‘皇后刚刚来过这里。’李治勃然大怒,说道:‘皇后杀了我的女儿!’武则天于是哭泣着数落王皇后的罪过。王皇后无法解释清楚,李治从此有了‘废王立武’的打算。"

    "这种记载很多,真实性我不想解释什么,我后来当皇帝时,怎么可能允许有这样的细节描述存在。我只想说,任何的选择,都有代价。我选择了权利,这路上都骨肉亲人的鲜血,可这是我的选择。说我冷酷无情,可政治斗争里,本来就没有"亲情"二字,就算被后人奉为明主的好皇帝,唐太宗李世民、康熙大帝,哪个皇座的背后,不是沾满了骨肉相残的血迹。权利的光芒闪亮耀眼,可权利的背后白骨成堆。"

    很多时候好与坏是一起打包来的,明白了这点,也就淡然了。"女皇眼里闪过一丝伤感,蹙了下眉头。

    她停顿了几秒钟,接着话锋一转,"对于年轻人,我觉得"‘认识自己’,比学多少知识都管用。人生没有所谓的真正圆满。圆满,不过是一种接近美好愿望的幻影,圆背后的缺,或许只有当事者才知道。

    人要给自己定两条线,上线和下线。上线要高,高了才有触碰它的动力;下线要低,这样当现实接近下线时,也不会太失落。我的人生几次起落,都是把自己放低,才觉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很多人在做最坏打算时,都不敢往坏里想,而现实的坏,在跌破之前的预设后,便觉沮丧,打击,甚至感觉生命失去意义。

    从下线通往上线的一段路,对我来说是斗争,它是我的工具,尽管布满血腥。每个人的上限、下限和工具都不同,但自己要清楚,自己的设定。"

    "武王的人生大起大落,登峰造极,比任何小说都更精彩,而相比我,可能就是淡如清水了。要是非要说,只能说些自己的感悟吧。"黛玉说。

    "姑娘快快说来。我生前还没有《红楼梦》,不过后来在冥界我也读过,我也是你的粉丝呢",武则天说。

    "我引句宝玉的话吧,男人看女人,总是一针见血,目光犀利的。宝玉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生活很容易把女人变成鱼眼睛,不知不觉,不费吹灰之力,如果你跟着生活走。"

    "好像你是历经沧桑,什么都见过似的。"段老说。

    "我活得岁不长,可见的可不少呀。大观园里,里里外外几百号人,姐妹们、婆娘们,走亲戚的,出红尘的,各样人物也都见过一二。女人堆里有自得清闲的,也有偏偏闲着无事,喜欢咬耳朵,嚼舌头的。宝玉这话说得彻底,女人,别把自己活成鱼眼睛。哪怕是年纪大了,内心也要把自己当做珍珠,要都有点对抗日子的自我要求,别不知不觉没了光泽,最后成了鱼眼睛,还自以为很美。死珠子、鱼眼睛可不是说结了婚、年纪大了就是,有的女孩,年纪轻轻便没了生机,一身世俗气,早早便把自己活成了死珠子、鱼眼睛。

    女孩子,从姑娘到为人妻再到为人母,活脱脱一个"理想照进现实"的真实版本。从跨进婚姻的门,再到为母则刚,女孩子从满眼的诗词歌赋,到眼里都是柴米油盐、孩子家务。这一点,上天对男人就很很眷顾,把一生做梦的机会给了他们,可以活在理想里,又不脱离现实,即便结婚有子,做个甩手掌柜,只顾自己的理想,家里也多都是容得下的。可女人就不同了,别说以前,即便现在,允许女人一辈子做公主的,可能只有女人自己。这几天看新闻,说许晴穿着衬衫裙,大秀长腿,表情依然萌媚,从小公主变成了老公主,可这是她没有结婚没有生子,被自己宠着的结果。我还没有看到哪个有夫有子的,还能这样像少女一般。

    结了婚,再年纪大的,有一群被叫成"老妇女"的群体,她们进了菜场,一块钱一斤的菜,也要去砍三分;出个国,除了拿着自拍杆到处拍,就是拿着保温杯到处找热水;平日里,除了刷微信,只会刷卡;腰臀一家子,彼此不分。可以和男人一样讲黄段子,说完还会哈哈大笑;以前抬头是看月亮,现在抬头是看看有没有雾霾,能不带孩子出门。

    好多西方哲学家都在他们的著作里表现了一种对女人的轻蔑,觉得女人就是肤浅、现实、占满铜臭味的物种。可世界上要不是有女人,把一地鸡毛变成鸡毛掸子,整理得仅仅有条,男人们哪里能有看星星、看月亮的前提。可上天就是这么不公平,把所有接地气的活都分给了女人。

    不过话说回来,女人也要时时警惕,自律的弦绷上了就别松,养成了习惯就不觉累了。女人一生的事业,都要打磨自己,即便红尘俗世磨去了表面的光泽,看着黯淡无光了,也该时不时拿块布,把表面擦一擦,让珍珠的光泽透出来。

    武则天和段老"嗯,嗯"声起伏不断,不停地抿嘴点头。

    "年轻人常为情所困,再说说你俩对感情的看法吧。女皇大人,后人常感兴趣您的后宫生活;黛玉,足够专一,可男人会觉哭哭啼啼,总耍小性子让男人太累。你俩怎么看?"段老说。

    "看来古今都一样,八卦是人们的天性,有窥见别人隐私的精神满足感。"武则天仰头一笑。

    "听说您到了晚年,后宫也是很多人呢? "段老的一个小书童,刚才还在门前逛荡,这会并做两步上来,眼睛溜溜一转,直愣愣抛出了一句,然后嘿嘿笑了。

    "我可没有野史里说的那么肆无忌惮,晚年虽然不再束缚自己的欲望,但是一辈子也就只找了四个男宠而已,并没有多么夸张。我是女皇,女皇也是人嘛,年轻时侍奉太祖高宗,又多次生产,元气大伤。称帝后大地于脚下,又难免居高清冷,伤怀落寞。太平公主看出了我的寂寥,送薛怀义进宫,当时我的确被情爱滋润了,大刀阔斧整顿天下,给后世繁盛多了份筹码。

    可功绩再大,坊间里也抵不过众人对男宠一事的好奇。听说不少人因为男宠一事,对我意见颇深,甚至有人还把我说成是一个淫荡的女人,还专门写书羞辱。《旧唐书》里说我选男宠的条件第一是年轻美貌,是能力很强,直白一点说就是猛男。史书记载薛怀义的床上功夫很好,得以近前侍奉,而且我在“试用”之后非常高兴,对他的恩宠也越发深厚。因为怀义的犯事,沈南璆来后本来也是为了代替薛怀义,功夫自然也是“不让怀义”。自古皇帝们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坊间也没说什么,像后来的乾隆,几下江南,阅女无数,坊间各种版本的大明湖畔"夏雨荷",还被人们说是才子佳人。我这区区几人,真是烦后人费心惦念了。男性社会里,女人稍微破格些,总会被贴上各种标签。"女皇无奈一笑。

    "说说你吧,林姑娘,你和我大不同。现年轻人可能都奉你为忠贞爱情的化身。"武王说。

    "哎,我可是小说虚幻世界里来的,都说《红楼梦》是理想王国,是中国小说的顶峰,可它却来自一本禁书《金瓶梅》,没有《金瓶梅》就没有《红楼梦》。曹雪芹脱去《金瓶梅》的市井世俗,带上了乌托邦的罩子,放到了大观园里。而《金瓶梅》里的潘金莲,被一分为二,一份给了我,一份给了王熙凤。冰冷聪慧,率真性情给了我;泼辣精明,工于心计给了王熙凤。

    我是封建礼教下的漏网之鱼,母亲早逝让我在即将接受儒家礼教时,被到了外祖母家,外祖母又宠我纵我,惯出了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爱使小性子的脾气。偏偏又出了个宝玉,骨子里也是"原生态",这样我俩才性情相投。

    要说我苦哭哭啼啼,那都是真情流露,谁让曹雪芹把我的前身写成绛珠仙草,让我今世来给为我浇水的“神瑛侍者"宝玉还泪的呢。不过也我本身也不喜欢掩饰,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人生短暂,何不洒脱些,简单些。

    对于感情,我觉一个"懂"字最重要。长辈们总说门当户对,或许同样环境下的人骨子里更相似,更容易读懂对方。不过园子里的姑娘少爷们多了,迎春、探春、惜春、宝钗、湘云,要说和我内心最相似的,还是宝玉。我俩互为知己,很多时候,我说的话看似刻薄,可宝玉就懂我的言外之意。而宝玉的不愿读书,别人觉得他不求上进,我知道他是不喜欢读那些繁缛末节罢了。

    人与人很奇怪,有些的人处了一辈子,到最后也还是不了解,就像沈从文和张兆和。有些人一见面就对上眼了,用现在话说‘交换过眼神,定了’,就像我和宝玉,我俩见面交换眼神时的场景,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从眼神里,有一种磁场的传递,相似的磁场。

    动物讲究‘气味相投’,人很多时候也一样,这气味,是身体所散发的某种物质,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可有了它,就对上了。"

    "我在想,如果你俩合二为一,会是什么样的人?"段老说。

    "哈哈,那样会优点很多,缺点也很多,不过能量值可以开发月球了。"武则天再笑。

    "人类近几十年平平淡淡,没有乱世出枭雄,奇才大家也没有什么印象深的。女性是解放了,可风云人物还是少,像撒切尔夫人、居里夫人、勃朗特三姐妹,已经很久都没有出一个了。"段老说。

    "还有则天女皇。"黛玉说。

    "对对,女皇可是咱们中国的豪杰,这怎么给忘了。"段老说。

    "听说前段时间,韩国有个朴槿惠,嫁给了国家,可被国家打入大牢,听说最近还在加刑,加到了30年。要我说,朴槿惠一开始还是手软了,太善良了,政治里,情感是最要不得的。"武则天叹了口气,为失去一位女性政治人物而惋惜。

    "我知道这次程序里为什么选出二位了,是要让二位合一,给人间送去一个风云女性人物。"段老说。

    武则天和林黛玉相视一笑。

    "段大夫,是不是该给我们取口腔黏膜了?我们一会还要回史书里,还有各自的任务呢。武则天说。

    ""对,对"说着段老拿来了工具,两套一次性取样器。

    ""我一定好好研究二位的强大基因,取出最优质部分,合并成一,与日月5时交替时的光茫,山河相连处有山有水的泥土,梧桐夏至时整点长出的新叶,蝴蝶蜕变前脱下了外衣,再加入天宫"莹霜仙子"10年封藏的花蕊,熬制提纯,酿成"种子",放进时间档案室里最隐蔽的木盒里。

    段老在种子的基因里编了一条,"有自己明确的价值观,并一生为此追求,不为世俗所禁,死而无憾。"

    人间总有传说,伟人出生时,天象大变,电闪雷鸣,万物皆静。段老研制出的新"种子"里,输入了一连串的“基因”和“密码”,将先存在木盒子里,趁着某次"闪电"在,盒子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打,种子跃出,撒向人间,不过和潘多拉盒子不一样的是,给人间送去的,将是一连串造时势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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