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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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六月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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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床生了，女儿，五斤七两，家属过来签一下字！”

听到这话，门外的那个男人赶忙起身，将已经搓到无名指关节处的婚戒使劲推回了指根，仿佛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苏妍进入产房后，他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双手不由自主的交叉在一起，指隙周围已然溢出了汗，他担心上次的情况又会发生，所以等待时焦虑让他不断拨弄手指上的戒指，反复旋进旋出。

签完字，叶泽皓满心欢喜等待着产房里将要推出的妻子和女儿。他想女儿一定又是那么的美好可爱，他要在第一时间亲吻妻子的额头安慰她“辛苦了”，他计划好了未来幸福的所有面貌，谁知就在他抬头欢心望向产房的瞬间，产房门上的红灯又亮了起来。

他脑袋里翁的一声，他拼命压制脑海中最坏的念头，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切。他不得不捏紧拳头抵制双手疯狂颤抖，手上的青筋在挤压下暴露的更加明显。

“医生，我妻子怎么还没出来，苏妍怎么了！我的女儿呢！”他使劲扯着医生的袖子，是质问，也是狂吼。

“产妇突然大出血，我们正在全力抢救！请家属不要妨碍我们抢救工作！”

医生用劲抽开了被他死死攥住的衣袖，叶泽皓像是没了支撑，摊坐在地上，无了主。

他呆坐着，时间过了很久。

这久长的时间里，他看着母亲抱走女儿，周围的人嘴带着表情不断变化着，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眼前的一幕幕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电影的过场。

“叶先生！叶先生？”他猛然回过神来。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您妻子出血太多，再加上以前的难产带来的伤害没有愈合完全，经抢救无效，死亡。”

“不是说苏妍的状态很好，身体恢复也正常，怀孕生产不会有问题吗？”他恨不得揪住医生的领子，狠狠质问个清楚。

家人怕他生事，一直往回拽着他。大儿子拦腰抱住他，这才使得他那挥舞的拳头没有落在医生的头上。

他哭嚎着，骂着，挣扎着，等到力气用尽的那一刻，他仿佛委屈的孩子，不再挣脱，身体沉了下去，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泪顺势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