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是从哪里摔下来了,反正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它啪的一声,面目正印地面。我拿起的瞬间本以为没事,因为它此前也摔过几次。但是它却花了。
怎么说呢?它的镜面倒映我,那一刻,我感觉是我自己毁容了。
当然,现代手机质量还是很好,系统还能正常运行,但是我尝试着滑动了几下。
割手,无比的割手。考虑到它的莫氏硬度不知道是我手指的多少倍,我决定不再做血流成河的傻事,长叹一口气,默默地关了机。
在那一刻,我想起好多事情。首先经过的是它的一生,然后是它的前任——它的前任现在还在我的包里。然后是它的前任的前任,和它的前任的前任的前任。我忽然想起,这是我摔报废的第一台手机。
当然,想得最多的是——怎么摔的。这个例子告诉年轻人,不要让屏幕正面直接完全接触地面,不然屏幕会承受所有的冲击。哪怕侧一点点,边框都可以分担很多冲击。就像是以前的摔法,它的边框早已变形,但是屏幕完好。
多事之秋,我突然觉得好累,然后就去睡觉了。
摔碎了手机屏幕后,我进入了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迎面而来的是不安全感。在日益虚拟化的世界里,手机是我与外界最多的联系。没有了手机,别人怎么联系我?我忽然想起在没有手机的高中前,大家一起上课下课,即使分班,老同学在班门口大喊一声,和者甚众。在固定的作息里,大家的联系如此紧密,以至于你不用担心自己突然不见了。而无人知晓。
我更恐慌的是家里人因为找不到我而恐慌——事实上,我妈无比的淡定。手机挂掉的第二天,我Q上找我堂姐代我告诉我妈,我妈说知道了。第三天我借朋友的电话打给我妈,我妈说已经知道了。
我想起和菜头说过的“存在之证”,我的存在之证是什么呢?当下,仿佛也只有手机、微信、QQ证明我的存在了。我又不能自行发电,连上WIFI以示我的存在。
在这种状态下,我出现了焦虑,各种焦虑。例如忧心房间的烧水壶会不会自我爆炸——即使我出门前明明关掉了电源开关。除了各种细碎之外,更多的是忧心爱情,前程一类的大事情。
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原来焦虑,捉急于这么多东西,只不过平时有手机,心下焦虑的时候有个去处,现在不得不直面这所有的问题。
平时闷时怕时,便即拿起手机,现在手上再无玩物,不得不持续煎熬自己。期盼能熬出点什么东西。
忽然心想,这些年来,劳劳碌碌,却零零碎碎,却无什么大成就。可能也是因为无法持续专一。即使逃到世外桃源的图书馆,依然有手机如影随影,不得安宁。
想起在好些天前,我也是手一滑,macbook掉下床,那时鼻头一酸,几欲落泪。其时身无长物,陪伴我最长的只有这台电脑,如果它也离我而去了,世间就越发的寂寥了。幸而平安。
想来人类各种迁徙,昨日好友,今日已海角天涯。能够长久陪伴的,反而是伶俐的电子设备,以至于我都舍不得扔掉我的旧手机。
而如今,遇到事情想分享时,也只好拍成照片,发上朋友圈,期待老友来点个赞。然而手机都摔碎了,何从说起。
最近把《老爸老妈浪漫史》看了又看,也许我是在羡慕那种,楼下就有酒吧,你要找朋友玩,很多时候不用打电话,只需到酒吧里,他们多半会在那里,在熟悉的位置上。
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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