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路的右边随意铺着几块菜畦,细细看去,肥沃润湿的黑土地上有小青菜、萝卜、山芋……菜地的中央是株蓬松如盖的樱桃树,如今深冬落尽了它的繁华,还有那细高个的枣子树迎在路旁,路左边是一栋80年代的黄砖砌就的二楼。
曾经这里是我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十几年如一日,如今回忆起来清晰又遥远。每天从站台到单位,再从单位到站台,黄楼前的那条小路,不过二十米远,因为我们脚步的纷拥而至,而被正式确定为一条路了。
清晨,我们从小路的尽头匆匆走来,傍晚,我们在这里焦急等待。从此小路便不再感到寂寞,不经意间,我瞥见一丛灿烂的野菊在路边盛开,静雅,纯情。
这里的住户大多很贫穷,他们从不敢去奢想城市里四处林立的商品房,只是守着一间旧屋子苦熬岁月,但他们门前的土地从未荒芜过。
曾经放学时,我看见一位老奶奶在院子里哭泣,花白的发丝在风中颤栗,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被拖得长长的声音,像我曾经听过的一出老戏的腔调,大致是在诉说自己的命苦,哭他的儿子,那个在炎炎夏日里穿皮袄的傻子。到了第二天,我再见到她时,她正努力踮起双脚,去收拾围墙上攀爬的扁豆藤,已丝毫没有了前一日的伤痛。
路尽头的两旁是两家小店铺,小到袖珍,因为不过三四个平米,右边的那家老俩口,拾了成堆的垃圾,他们每天都在分类:塑料、酒瓶、纸盒……三四只鸡在啄食,一大一小两只脏猫,精神萎靡,蜷缩在水泥地上,它们脏得仿佛也是从垃圾堆拣来的,老俩口总是在梧桐树下摆放着几个小凳,他们是无暇去坐的,那都是为等车的人备的。
左边也是一家小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一位高龄老太坐在藤椅上,脚放在小凳上,在听道道戏(即庐剧),他的儿子,一个近五十岁的男人,总是坐在门口长椅上和等车的人聊天。他也养了两只猫,一只白猫,一只黄猫,它们整日纠缠在一起,很亲昵,大黑狗被栓在电线杆上,哈巴狗趴在梧桐树旁,简易的玻璃缸里,几条小鱼在悠闲地游动,有人仔细看时,发现是几条水塘里打捞的,叫不出名的小杂鱼。
两家小店,记忆里从未见有人光顾过。不过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开着。在午后索然又寂静的阳光里,那几条小鱼轻快地游动。
如今回忆起来,我有些感动,也许有路的地方,就有生活,有安然和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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