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看着就是个凉爽的晨曦,我便去楼下走了走。
走在那条熟悉的、有点垫脚的小路上,每一幢楼房里,还没有完全将每扇窗户打开。风吹拂在深绿色的树梢边,呲呲溜溜,在空寂的街面旁发出丝丝的回声。我边走边瞅,边哼边晃,眺望白云深处那几片薄雾,有点像铅灰色的云层下,飞驰着零零星星的车轮。听那声音,几许清脆,几许震耳。听多了,便陡生了烦躁。
其实,这一处,在天气晴朗的时日里,我路过走过的趟数还是相对较多的。这一角,也不失欢乐与明净。家家户户门前屋后,多半集聚着老人与孩子。老人们闲扯的闲扯,择菜的择菜;而那些三五成群的孩子呢,偶有看书,偶有嬉闹。在安静的身影背后,是一幢幢错落的房舍;在天真的笑脸面前,是一排排高矮的树木,那是他们各自的新家与老宅。然而,他们的家里,又会有怎样的生活呢?我有点无聊,那是因为闲暇的日子太过于平凡了;我也有点闲心,那是因为闲心的日子太过于空乏了。于是,我便有了诸多的好奇。
某日,在一个极为平常的日子里,我又来了。天空是蓝的,树木是绿的。虽不是十分大好的晴日,但也并非是乌云密布。我来到那一处,驻足停留,任意地回头、回望与凝神。有一扇大门敞开着的屋内,似乎已经到了傍晚的时分,可一张歪歪斜斜的桌上,依然散放着大小碗碟。说不上杯盘狼藉,但也很是凌乱,看上去极为不爽。
桌旁,一个男人横睡于一条折叠小床上,睡得都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而那床,好像要被压垮了的架势。可见,男人的身子有多沉重。有那么一只来回飞舞的蚊子,时不时地过来招惹一下男人,停留于男人脸上的时间并不短暂,而男人一点知觉皆没有,看上去却十分的安然。可见,男人睡得有多深沉。
我是站在女人的缝纫机边上发现这一切的。
路过那里时,屋内正在脚踏缝纫机的女人吸引了我,原来是我早些年蹲点村里熟悉的一个女人。她让我进去坐坐,我便答应了。
那个女人,依然是当年的模样,小巧着,利索着。做姑娘的时候,就在给庄邻们裁剪衣服。我与她聊着,多半还是因为我认识她的哥哥,原先某局的一位党组书记。
瞧那缝纫机,不是电动的,看上去很是笨重。女人背对着男人,拼命地踩着,大多时候,是那粗钝的机器声盖过男人的鼾声。
我问女人:“你咋还干这行当?赚钱吗?”
女人继续踩着她脚下的机器,眼睛则一丝不苟地盯着台面:“你瞧,就看这牌子,能赚多少?”
我追随着女人的目光,抬眼一看,噢,“婉玲缝补小铺”——六个并不显眼的蓝字,悬挂于那屋的门头上。
我再仔细观望,那里也不是闹市区,更不是门面房,能有什么像样的生意上门来?那屋内,破烂的东西较多,我甚至还闻到了一点点的异味来。极有可能,天热着,那是剩饭剩菜的馊味。
我刚要走,婉玲突然冒出一句:“都是酒惹的祸,除了酒,什么都不放心上的。”
我继续着我的闲逛。一抹夕阳妩媚地侧过脸来,甜甜地嗅着路边的柳枝。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我明白,我是从那柳枝斑斑驳驳的碎影中走了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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