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志
阳明认为入学的第一步是立志。立志既是入学的起点又是成圣的终点。
阳明极看重立志,他曾说:
诸公在此,务要立个必为圣人之心,时时刻刻,须是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方能听吾说话,句句得力。若茫茫荡荡度日,譬如一块死肉,打也不知痛痒,恐终不济事。
又说:
学问不得长进,只是未立志。良知上留得些子别念挂带,便非必为圣人之志。
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岂有功夫说闲话,管闲事。
钱穆说,学心学的人,只要先辨一个真切为善之志,专一在此,便是良知栽根处。从此戒慎恐惧,从谨其独知处下手。别人不知,只我自知处,是为独知。若能从独知处下功夫,久久自见意诚境界。意诚了,自得认识“知行合一”的本体。识得此体,自会悟到自己的良知。这是走上王学的真路子。
我此论学,是无中生有的工夫,诸公须要信得及,只是立志。学者一念为善之志,如树之种,但勿助勿忘,只管栽培将去,自然日夜滋长,生气日完,枝叶日茂。树初生时便抽繁枝,亦须刊落,然后根干能大。初学时亦然,故立志贵专一。
格物
朱熹的格物说害阳明陷入两次精神危机。现在自己成了大儒,必须予以修正啊。为了补救朱熹学说的缺陷,阳明力图确立一个论题:格物的头脑在内心。他简明地说,“指其主宰处言之谓之心,指心之发动处谓之意,指意之灵明处谓之知,指意之涉着处谓之物。”
大学问里一段话可以很好的理解心学中的格物。
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之谓也。正其不正者,去恶之谓也;归于正者,为善之谓也。
阳明把格解释为正,物解释为事。朱熹的格物说,如同一条直线,令人穷究物理。阳明的格物说提倡在事上正心,即是要求人心自善,似是一个环形。他的格物,是事上磨练,旨在正心。
良知
良知到底是什么?
《传习录》上说:
知善知恶是良知。
良知是天理之昭明灵觉处,故良知即是天理。
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是非只是个好恶。只好恶就尽了是非,只是非就尽了万事万变。
我自己给良知找了个定义。
良知就是好恶之心。
人们把一切善称作天理,一切恶称作人欲。其实只是人心之好恶。从此推演,定出许多名目。
故致此良知之真诚恻坦以事亲便是孝,致此良知之真诚恻坦以从兄便是弟,致此良知之真诚恻坦以事君便是忠,只是一个良知,一个真诚恻坦。
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孝、弟、忠,只是人心向外的自然流露。如果良知无私欲之蔽,那便是至善,是“明明德”到至精至一处。所以,至善,就是纯纯的良知,是心之本体。而心体的自然流露就叫天理,天理是由从良知好恶推演出的许多名目组成的类。
有点佛家讲明心见性,不昧因果,如实观照的味道。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实事求是。
知行合一
阳明先生与门人徐爱的谈话中,用了一个很好的例子来解释知行合一。
故《大学》指个真知行与人看,说:“如好好色,如恶恶臭。”见好色属知,好好色属行。只见那好色时已自好了,不是见了后又立个心去好;闻恶臭属知,恶恶臭属行,只闻那恶臭时已自恶了,不是闻了后别立个心去恶。如鼻塞人见恶臭在前,鼻中不曾闻得,便亦不甚恶,亦只是不曾知臭。就如称某人知孝,某人知弟,必是其人已行孝行弟,方可称他知孝知弟;不成只是晓得说些孝悌的话,便可称为知孝悌。又如知痛;知寒,必已自寒了;知饥,必已自饥了。知行如何分得开?此便是知行的本体,不曾有私意隔断。
知行合一,就是要复那被私欲隔断的本体,便是朱子注《大学》所谓: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
学心学,只要真认识那些隔断本体的私欲,自然能体会得“知行合一”的本体。
问知行合一。先生曰:“此须识我立言宗旨。今人学问,只因知行分作两件,故有一念发动,虽是不善,然却未尝行,便不去禁止。我今说个知行合一,正要人晓得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了;发动处有不善,就将这不善的念克倒了,须要彻根彻底,不使那一念不善潜伏在胸中。此是我立言宗旨。”
看完这段豁然开朗。钱穆先生在《阳明学述要》中说,我们若真能做到这一番功夫,其实也即是宋儒所说“变化气质”的最大成效了。
致良知
上面已经说了,良知就是人心向外的自然露。但普通人做不到没有私意障碍,所以要用致知格物之功,胜私复理,使良知充塞流行,这就是致良知。
尔那一点良知,是尔自家底准则。尔意念着处,他是便知是,非便知非,更瞒他一些不得。尔只不要欺他,实实落落依着他做去,善便存,恶便去,他这里何等稳当快乐。
此便是格物的真诀,致知的实功。
钱穆先生言:要明得阳明所谓的“良知”、“知行合一”、“致良知”,须得牢记着阳明所谓的“精一”和“纯”。
致良知和知行合一就是不断锤炼心体的过程,其极点就是至善。知行合一是火,致良知是锤。
万物一体说,是阳明“致良知”说的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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