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祁燃也侧头看过来,挑眉问:“怎么了?”
徐知岁微笑,“新年快乐,祁燃。”
她在日记本里偷偷跟他说了无数次这句话,今天终于能够正大光明站在他面前亲口送上一声祝福,而她为此努力了很久很久。
祁燃牵唇浅笑,“新年快乐。”
也对,试试又不花钱,万一真实现了呢。
这样想着,徐知岁双手合十,对着夜空虔诚许下心愿
愿所爱之人平安顺遂;
愿高考金榜题名;
愿未来的每一年,站在他身边的人都能是
徐知岁记得那天,一向不苟言笑的孙学文背过身去默默拭了好几次眼角,他说:“经历了高考,你们就不再是小孩了,以后也就不能名正言顺地过儿童节了,所以今天什么也别想,好好玩
原本还算愉快的气氛在孙学文的感慨下忽然变得伤感,不管愿不愿意,分别的时刻总是会来。
有人抱头痛哭,有人发泄般地撕了试卷和练
习册往楼下丢,飘飘扬扬宛如一场盛夏的大雪。
抑郁症已经不是区区几句言语就能治愈的,也不是让病人想开点就能解决的,它是个病,严重
时有躯体症状,需要药物干预,当然,更需要社会的包容和理解。
只是后者,大环境尚且无法如此宽容。有人得了抑郁症而不自知,有人明明知道自己病了却不敢去医院,因为拿着抑郁症的证明回公司销假
会被人当成笑话。
诸如此类的心酸苦楚,徐知岁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
时间带走了很多东西,逝去的生命和青春永远不可逆转。而她也是后来才明白,长大不是积年累
月,而一夜之间。
徐建明坠楼身亡的那天,徐知岁觉得她整个世界都塌了,犹如一脚踏空跌进了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甚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永远永远失去了最疼爱她的爸爸。
她每天在八人间的寝室小床上醒来,身边是与她同样沉闷高考失利的同学,他们很少交流,有的只是刷不完的题和背不完的单词。
时间的背后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拨动表盘,也推着人无法回头地往前走。
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徐知岁都觉得真正的徐
知岁在那个闷热血腥的傍晚随着爸爸的咽气也死去了,活下来的只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不知道自已命运的航线最终会驶向何处,只
能放任自己在汪洋大海上孤独的漂泊,反复绝望又
反复振作,周韵已经倒下了,但她不能。
后来经过医生的诊治,确定周韵患上了严重的
心理疾病,她变得阴沉,变得警惕,却总是在无人的角落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女人穿了一件雾紫色针织衫,长发随意散落在
肩头,明眸皓齿,眼弯如月,说话时嘴边荡漾着两颗甜甜的梨涡…
同样的一张脸,也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短短的一瞬被切割成了无数个苍白的画面,徐知岁脑海里闪过无数个镜头
,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当年的模样,她悲哀地发现,尽管过了近十年,自己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他。
冷光灯下男人西服挺括,头发似乎短了些,那双漆黑的眼睛依旧深邃,却不再是青葱少年的模样,眉宇间多了成熟和经历,远远看着,清冷又矜贵
而她,只觉得好陌生。
“好久不见,岁岁。”他说。
徐知岁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看见了当年坐在窗边苦苦等待的自己。同样是茶餐厅,同样是布满阳光的午后,他却迟到了十年。
时间果然是世上最好的解药,她从没想过有
朝一日自己还会如此平静地和祁燃相对而坐,不再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乱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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