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随笔 七

读诗词，使胸有锦绣，让心容万川；让自己不空，使人生不寒。

七

前面说到“温韦”并称，温即温庭筠，字飞卿，晚唐时人，据称貌丑如钟馗，但性放不羁，其诗华艳，其词秾丽，乃花间词派鼻祖。读其《菩萨蛮》十四首，感觉如“小山重叠金明灭”，繁密华丽幽深之情状扑面而来。然余独喜其《更漏子》：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笔之所至，上阕仍有密丽之痕，如玉炉，红蜡，画堂，翠眉，云鬓，衾枕之叠；炉香，烛泪，秋思，夜寒之复，但下阕已有疏朗清丽之风。犹若过年之席，盘盘肥肉膏鱼之后，突见一份清蒸白菜冬笋汤，顿时油腥之气尽去之感。此词眼着于“离情”，蕴在“声”字。秋雨打叶声，残水滴石声，一声一声，无一不滴在心中，心随雨滴，随传在耳。那一声声，穿透时空，落在每一个后世读词的人耳中。虽是相见之字，但实有相闻之声，此所谓意蕴无穷。相比李易安《声声慢》之“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比不得其情深意沉，但在清透淡疏之处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