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低问,何时何方何模样?
回音轻传,此时此处此模样”
———《浪子心声》
若终有失散,是否还愿再成双?
故事里,云边是个安静又温暖的小镇,小镇有个小卖部,有人叫十三,有人叫程霜。
故事外,作者张嘉佳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一书大火之后,悄然隐去,云游四海,五年磨一剑,携此书回归。
写书的人总是神秘,消失时无影无踪,出现时又轰轰烈烈,这风格,像极了书里的一个人——没错,那个会突然离开又突然到来的程霜。巧的是,书里的程霜带着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书闯荡在刘十三的生活中,而现实里的张嘉佳也因心脏病几次急诊抢救,闯荡在自己和每一个读者的生活中。
这样的闯荡,带着一丝悲壮和决绝,但在悲壮与决绝之外,又有着绝地反击的力量和向死而生的勇气,上帝关上一扇窗,总会打开另一扇,这种力量与勇气便是为他们打开的另一扇窗,它们弥漫在程霜这个角色中,相信也弥漫在作者的生活中。风霜雨雪,也能仗剑走天涯。
而在这股力量和勇气的映衬之下,主角刘十三反而像一个被动等待的柔弱少年,虽然在自己的世界从小默默努力,那本神圣的笔记本上写下了无数人生目标,但在生活中面对牡丹的欺骗,依然不敢怒不敢争,他期待牡丹能够回心转意,但那个铭记在心的电话号码,却多年不敢拨出去。
书里也一笔点睛:等待而已,也叫努力?是在等别人离开,还是等你自己放弃?
用尽全力的被动等待,虽然用尽全力,但终究只是被动等待。
你我又何尝不是,默默努力,却不敢争取,等待着有人看到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却不愿主动走出去。读这本书的过程,就像是和作者以及里面的角色对话的过程,听他们说,云是天空的翅膀,似乎是在说,有了翅膀的扇动,才有天空的高远,听他们说,悲伤与希望,都是一缕光。
我想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缕光。
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和宿舍的人一起合演爱尔兰现代主义剧作家塞缪尔·贝克特的代表作《等待戈多》,看着里面那两个傻傻的家伙戈戈和狄狄,每天都在等待着戈多明天会来,却每日落空,而他们甚至不知道戈多是谁、在哪儿找到他,太荒谬了,我们不可抑止地大声笑着、模仿着那两人夸张的言行,笑到深处,却突然发现,哪里有什么荒谬,那分明是现实,哪里有什么戈戈和狄狄,那分明就是你我。
那分明是众生,我们对过去怀念、对未来期待或担忧,等待一个美好未来,却并不活在最真实的此刻,我们小心翼翼地包裹着自己前行,生怕一不小心,未来就会过得不好,我们等待的,也是那个叫做戈多的未知。
明天是什么,只有今天过了才知道,今天是什么,也只有轰轰烈烈地活出当下每一刻,才能体味。
俯首低问,何时何方何模样?回音轻传,此时此处此模样。
懂得了此时此地,懂得了向死而生,也就懂得了生活的勇气,懂得了生命的温暖,才会觉得,所有的发生,都是一缕光,一如书中温暖的云边小镇,温暖的彼此陪伴。
很少看这类书,但看过之后,这个显得几乎煽情的云边小镇却在我的内心也温暖起来,似乎人人落魄,而这些人落魄到一起,却勾勒出一个温暖的家,正如这本书的英文名字——the moments we shared。那些与生命中重要的人一起见证与分享的岁月,如此珍贵,珍贵到大作家普鲁斯特可以花上十五年时间在回忆中静静地写出《追忆似水年华》、珍贵到《荒野生存》中的Christopher在捐掉所有钱财到阿拉斯加的森林中度过了几年后,留下了最后一句最精华的人生总结:Happiness only real when shared.
那些一起度过、共同分享过喜怒哀乐的岁月,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最真实的美好。
故事的最后,程霜给刘十三留下一副画,画的下面她写着:“生命是有光的。在我熄灭前,能够照亮你一点,就是我所有能做的了。”
那照亮的,何止是一点,分明是一生;被照亮的,何止是刘十三,还有程霜自己,还有故事里的所有人,还有故事外,无数阅读至此的我们。
书评:the moments we sha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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