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一个午后,有幸在我们醴陵渌江书院五贤堂听了王跃文老师的讲座——《文学的力量》。王老师首先就谈到了各种文学体裁关于虚构的观点,包括散文。他说,虚构是文学创作最重要的手法。散文可以虚构,可以不虚构。
是的,散文可以虚构。其实我们每个人自小就使用过这个手法,《假如我是………》《我梦见……》这样的作文题为小时候才开始写作的我们打开了一双想像的翅膀,支撑起一片想像的天空。
我也喜欢写散文,更多的时候是读着优美的散文,为铅墨悠悠次递铺呈开来的画面而叹服,为字里行间的真情润漫而悸动不已,为文尾延展的余韵而掩卷沉溺。我浑然不觉作品是虚构的,如果是,也只能说是虚构得太真实,太唯美。
获第八届冰心散文奖的散文集《飞雪千年》,梅雨墨老师所著,里面许多篇散文就是虚构的软美文。水月镜花的情缘,轩窗飘雪的凝思,菊香盈秋的惆怅,小巷余辉的暖柔,无一不大雅情炽,美到极致。我来随意打开一文,就《梦境折叠》吧。
文第一段就写:昨夜,我与你执手相游,在开满桃花的田野和村庄,在青石桥和杨柳岸的渡口,我们一遍又一遍,将《上邪》唱与风听,吟与水听。
很直接,是一个梦。一段古老而弥坚的誓言谱成的曲,唱给彼此,用以守护一份倾心之恋。邂逅的眼眸到思念泛滥,真正灵魂相通的人是可以跨越千山万水,喊话前世今生的。
“你在水之湄,我在川之巅,只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就老了思念千年。遥望里,你被望成千翼之鸟;聆听里,你被听成千孔之笛。如果我是伯牙,你会是我的子期吗?如果不是,我轻舒双臂、操琴弄弦又是为谁,谁还会听得明白这高山流水的清韵?”文中的这一段,可谓高山流水觅知音,弦断有人听。思念,神圣高洁,古典文艺。文中的女子,为爱而生,长袖善舞,寂寞忧伤。所幸,她遇到了相爱的人,男子浪漫深情,执着温暖。
“在无人的夜晚,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虽然没有马蹄踏踏,我也走得风生水起,虽然没有古琴铮铮,我也喊得月影破碎。”追寻爱的人,执着深情,无所畏惧。文字开启的这个场景,常人认为世事无常,所爱隔山海的不幸女子其实是幸福的,在纷扰俗世,有个为自己不顾一切而惦念,奔向的人,何惧岁月风霜?
“你看,宋词里那个邀月的女子,在今夕含羞微笑,不为醉里挑灯看我舞剑,只为今夜的月下,能够为我轻轻地研墨,静静地添茶,让我看到,腮边那两朵悄悄绽放的胭脂红。”真好,该画面的打开,洗彻了为爱一路追寻的疲惫风尘,有流淌的弦音,琥珀色的茶汤,只相视一笑,素笺便生花。
掩卷,大美无言。即使生活充满烟火气,驻足间,谁不是一往情深?优秀的散文作品之所以美,是因为它用灵动而简炼的文字找寻到人物的真善,自然的风雅,心灵的快意,希冀的力量。
并不长的文,将一个爱的故事酿成美酒,足够阅读者用长长的光阴细斟慢饮。虚构的文,醉你没商量。
曾问梅雨墨老师:用虚构的手法创作,是不是有个高的立意,就可以写出美得纯粹的文?
他说:不是,立意其次,运用虚构手法写散文,情节可以虚构,但感情不可以。
散文,贵在用情浇灌,任创作手法如何变,这点不变。虚构,就是繁花之上再生繁花,梦境之上再现梦境,带上真情去虚构,文才美得不浮华。
注:此文已刊发在2021.1.25巜株洲日报》悦读栏目,主题是:散文可以虚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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