悻悻然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眼镜女生的文静模样,挥之不去,辗转反侧半夜,越想越懊恼,不停自责,怎么就不去跟人家说说话,问问她的姓名呢?
九十年代初的年轻人,思想单纯,懵懵懂懂的,男女之间不好意思说话,往往还没有开口就先闹个大红脸,好像心里有点渴望,就是做了什么猥琐的事。那是一个单纯、质朴、好奇又充满期待的年代,外表平静,青春滚烫。
第二天小严过来玩,我把昨晚的遭遇告诉他,他也觉得挺可惜的。那时我们都是单身,在城市的角落里,形单影只。我们很少回老家,每次回去,父母明里暗里旁敲侧击的都会提到找女朋友的事,可是,他们哪里知道,一个来自农村的三五青年,想在城里找对象有多困难。我们都是从农村通过考试考到城里来的,将来不想再回到农村去,那时城乡差距的观念在人们心中还是根深蒂固的。
厂职工宿舍里,每年都会招进来一些女工,她们基本都是来自农村,那时我们都有点清高,不愿意跟农村来的女孩子谈对象,有人早就给我们分析过了,要是那样,将来有了孩子,户口要跟随母亲,那不是又要回到农村去?所以,尽管职工宿舍里女工花枝招展,我们依然寂寞着。我们就好像被放逐到了这个角落,无人过问,任由我们在单位混日子,看不到未来在哪里。
那些孤孤单单的日子,空闲下来也去老街上看录像,在十字口的南面有一家录像厅,每次走过,都能听到里面叮叮当当、叽里呱啦的声响。有时在老街上的小饭店喝点酒,喝完就去录像厅看录像。录像厅门口每天都有新片预告,那时香港三级片刚刚传入大陆,录像厅门口天天挂着各种艳情的录像片剧情。
正值青春懵懂的时光,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我们满是好奇,可是,大部分都是录像厅吸引人的噱头,内容一点都不刺激,虽然有点失落,还要忍受录像厅里乌烟瘴气,我们依然乐此不疲。
有时也播放国外的录像,被录像厅宣传得好像特别开放,我们暗暗兴奋的约着一起过去看看,虽然我们还没有生活阅历,但不影响我们对异域风情的好奇,外国佬比较开放,会有一些裸露胸部的镜头,每次我们都会装着很害羞,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甚至我看到小严都夸张的用手把双眼蒙上了,又偷偷的从指缝里看着那个画面。
渴望着,忍受着,我们的青春,在城市的角落里荒芜着。
我心有不甘,对于错过的缘分总想着能有弥补的机会。有时,一到晚上,我就会骑着自行车去电影院门口转转,多希望在灯光明亮的门口,在三三两两的人群里,能够再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人群进进出出,秋水望穿,再也没有遇见。每次只能怅然若失的回去,尽管心中难舍,却也知道,有些缘分一旦错过就是永远。
那个秋风初起的夜晚,我曾遇见过一个戴着眼镜的文静女孩,我们一起看过一场电影,却又因着我的怯懦,失之交臂。许多年以后,偶尔想起,就像做了一场纯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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