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需要严密和连续

胡教授在政策研讨班的一课

20180528

同志们好。

今天这堂课不太好讲。

讲少了讲不透，讲多了又容易过线儿，可是又不能不讲，不然没法儿完成课时，所以很麻烦。但是不管怎样，至少现在可以说了，虽然不能全说，怎么着也可以说一点，总比不能说的强吧。

你们在家里做饭做菜吗，我不是问你们会不会做，而是做不做，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一方面是做的学问大，一方面是做与不做的学问大，这两点还没说做的好与不好，只是说做与不做。

我就做，而且做了三十多年了，逢年过节，或是有人来了，我也可以张罗出来一桌，效果也还不错，当然不是别人说的了，是自我感觉，不管怎样是我自己做的，做熟了，可以吃，没有把人吃出问题，说明我可以满足自我生存的基本需求，但是这也就是基本需求。

为什么这么说呢？照理说做了三十多年，没有间断，也该是专业级的了，不说是成为大师，不说是成为美食家，就说是简单专业，恐怕也不行，这里面有很多说到。

我为什么要强调做呢，因为做与不做有很大的差别。不说复杂的，就说家常的，宫保鸡丁。宫保鸡丁有多少种做法呢，有很多种，我家里的菜谱有好几本，就有好几种做法，我可以说出每个菜谱里，从配料到烹制全部文字，基本做到一字不差，但是我能做出哪怕是一种符合菜谱的宫保鸡丁吗。

我说能，你当然不会反驳，可是你会撇嘴，做一道来，让我们尝尝。我不撇嘴，我只会笑一笑，做梦，美的你，凭什么呀，我受苦，你享福，不干。其实呢，也不全是如此，说心里话我自己也比量过，也学习过，的确做不出饭店的味道，还不是什么大饭店，所以说我是不会给你做的，不是我抠门，小气，是我有自知之明，免得费力不讨好，自取其辱。如果说你们愿意到我家做客，我可以做，但是我不说这道菜是宫保鸡丁，我只说是鸡肉炒花生米，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体会了。

为什么我说不出真正的宫保鸡丁呢，这里面有几个原因。我可以严格按照书上写的一步一步的做，试了几次，也还是不行，形儿是对了，可是味儿不对。

我也在琢磨，到底是什么原因，后来我品出了一点，应该是在细节上。鸡肉，花生米都不差，差的是环境，工具，还有佐料。我特意跑到后厨去看过，那一瓶瓶一罐罐的，我家里是配不齐全的，最多也就是油盐酱醋，多了还真没有，那怎么能做出味道来。所以即便是也做了三十多年，却还是达不到人家的水平。这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差距。

跑题了，做饭做菜和政策有什么关系。其实是有的，二者是有可比性的，还记得古语有一句，治大国如烹小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在这里我想说的是，深刻体会做饭做菜这件事儿，有助于理解政策和时事。

这是其一。

如果说做饭做菜的事儿有些飘，那就说一个不飘的。

欧几里得几何想必大家都学过，其实就是中学就学过的几何早在几百年前，欧几里得用五条公设，推演出了一个庞大的体系，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之下，可以进行证明，计算，挖沟，造桥，打家具，都可以用。在这个体制下，没有人会怀疑，或对演绎结果提出异议，为什么呢，因为有公设在，公设确定了一个框架，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框架下运行，自如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也是可以重复的，觉对不会出现争论。然而如果打破这个框架呢，那就不好说了。如果不打破，只是做一个小的调整，或改变，可能吗，结果又将如何。

事实表明，不仅可能，而且结果也完全正确，这就是非欧几何，以罗氏几何和黎曼几何为代表，其差异是对第五公设修改。第五公设，也就是平行公设。在欧氏几何中，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一直线交两平行线，同侧交角和为180°。在非欧几何中，交角和不等于180°，一个大于，一个小于，也同样演绎出各自的理论体系，也可以实用，只是场合地点不同了，一个用在大地学，一个用在宇宙学。

这些你们都学过，我就不必多说，而我在这里要强调的是由此衍生的思考。

体系是什么呢，体系就是指导思维和行动的准则，一个体系，必然导致一种结果。那么菜谱是什么呢，菜谱也是一个体系，但是在这个体系下，却未必能够得到相同的结果，这是什么道理呢。关键在于体系的严密性。欧氏几何只是因为一点点的不严密，就导致了非欧几何的出现，那么菜谱体系呢，不严密的地方就多了，所以有不同的做法和口味，也就不足为奇了。

再有一点，就是标准和尺度。严格的标准和精确的尺度，可以造就整齐划一结果，因而就显得呆板，缺少变化，也就允许创造和发挥，也就产生了差异，在美食领域当然不是坏事，但是如果是在大政方针、大是大非面前，就显得有些不适应了，反而会束缚手脚，或产生枝节。

还有，做饭做菜，实际上就是实践。嘴上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做起来就乱了手脚，那也是白搭。实践，也就是落实。政策虽好，可是落实不好，同样也会出乱子。

前一段时间，有一个<致加西亚的信>，大概是这个题目吧，大意思说做事不管过程只看结果，只要结果好了，过程也就是对的，其实我倒不赞成这样的说法，而在实践中，往往恰恰相反，因该是好的过程产生好的结果，这是必然的，也是可重复的。可重复的，应该是关键，孤立事件，通常不能什么问题，也不具有可操作性。狗也能抓耗子，能说狗和猫是一类的吗，当然不能，只是偶尔抓了一次耗子，或许是闲的，不能说明什么。

说了这么多，一句也没有说到政策的事儿，你们会说我在忽悠，也许是吧，但是我觉得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看你怎么理解了。宫保鸡丁是做出来了，也端上桌了，剩下的就由你们自己品尝吧。

最后我想问一句，给你这些材料和佐料，你能做出什么味道的一道菜。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