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有首诗,叫『侠客行』。最初记得的是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只觉得颠覆了以往书生文弱的印象。后来读了全诗才发现,人家说的根本不是书生,是燕赵的侠士。只是李白的年少轻狂,至今难忘。之前读到杜甫的『狂夫』,尾联是“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六神磊磊的批注说“李白动人者少年狂,杜甫动人者老来狂。”
狂字向来不算是个好词汇,被用到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感情色彩上多少带了点贬义,狂妄,狂狷,狂傲,狂悖,当然也有狂喜,狂澜,狂飙,狂豪。
李白少年轻狂,大抵是因为恃才傲物,后人评说他“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就连他的死,也更被希望是骑鲸捉月而去,传说的产生有些时候也是因着大多数人对他的向往。再说柳三变,年少也是个轻狂的不得了的角色,言语间多有对经济一道的轻慢,结果被当时的皇帝一句话阻了年少仕途,待到老来才有机会发奋科举,可这世上还是流传着他身死青楼,风尘女自发为他下葬一类的传说。大概都是传者心里不可言说的向往。
杜甫老来疏狂,许是经了离乱动荡,有点类似苏子瞻的旷达。能说出“一蓑烟雨任平生”,做到"莫听穿林打叶声",心感“竹杖芒鞋轻胜马”的人,没有些过往该是不可得的,慧根历来少见。满目疮痍,一身疲惫,心胸朗阔,疏狂旷达。格调高远,却也太过艰辛,谁不喜欢轻轻松松就成功呢。更何况,过往的人未见得能得如此的境界,就在过往里沉落十丈红尘了。
世人尚才,只因这是白来的,若是勤学苦读,常会被评价不够灵动。灵气这东西,大概也是因为看着轻松些。
长路漫漫,横无际涯,磕磕绊绊,浩浩无边。能轻松些也就轻松些吧……
附
侠客行
[ 唐 ] 李白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狂夫
[ 唐 ] 杜甫
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
风含翠篠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
厚禄故人书断绝,恒饥稚子色凄凉。
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
热轧依《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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