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梦想,像太阳一样耀眼,像黄金一般珍贵。
-楔子
秋日的凉意慢慢的沁上身体,仿佛昭示着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正准备大摇大摆地长驱直入。
我瑟缩着身体,捧着手头的咖啡,轻轻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呡了一口。烫热地暖意熨帖着手,让我有几分清醒。
房间里散落着我大大小小的绘画用品,我正在画一副油画,女人的眼睛露出哀伤和几分怜悯,她端庄的仪容充满贵族风范。
好极了,我想着。
我们的家族,曾经也算中产家庭,如今没落了。
从独栋的小别墅到拥挤的贫民窟,只有一街道之隔,却让我感受到了两个世界。
我轻轻地哼着旋律,“In my long-forgetting area go by ,you and i are living together.(在我深藏的领域,你我不曾分离) 。”
冷冽的女声和着几分空灵,令我失神。
“黎朔”,一阵脚步声和敲门声响起。
该死!是江淮。我匆忙收拾着-噢!天,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可吐不出什么好话,可别让我的小小爱好夭折了。
我淡然地打开门,有些烦躁:“什么事?”
“你……你”这家伙吞吞吐吐,“总之,你下来,阿姨有些话要说给你。”
我轻轻掩上门,里面都是我的画作,恋恋不舍地在心里说:“我走了,老伙计。”
我的母亲原先是中产家庭,家族没落后,父亲意外身死。我不得不去到工厂打工,这个大工业时代,这样的工作多的是。
就像出卖灵魂给魔鬼一样,热血和激情只在绘画时奔涌,在工作时静默。
我以为母亲支持我的画家事业,然而她点着我的画说种种不好。即使一副获奖的画作也得不到她一个点头。
她在过去与现在的对比漩涡中渐渐歇斯底里,我感到疲惫不堪和厌倦。
这个女人(原谅我鲁莽地称呼)明明指着我微薄的收入过活,明明不喜欢我的画,讨厌画家这类无法稳定收入的工作。
却会因为旁人对这副画的夸赞而改变自己的态度,变的喜爱和炫耀。
可这一切无法让我否认我爱她,'正如我如饥似渴地渴望着她的认可一样。
我仍然记得曾经我们那些好时光。在午后的下午茶和曲奇的烘焙香气中,她摸着我的头,笑容温柔。
母亲开口了:“听说你还在画画,这种没有的爱好趁早舍弃吧。多找些工作,分担一下家里。要不是你那没用的爹,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抖动着唇,拼命克制着眼泪:“没问题,我保证找……只是……我,我还……还想画画。”
“要是你没生下来,我也不会和你爸结婚。”她微不可见地皱了眉。
这句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带起的都是黏连的血肉翻涌。
我背过身,江淮担忧地看着我。
回到房间里,江淮说:“算了吧,别画了,你画再多也没用。”
“你也这么觉得?”我哆嗦着身体,感觉冬天的冷都浸润到骨子里头。
江淮缩缩肩膀,“我说的是实话,这一些绘画工具,哪些不要钱。”
我将自觉说错想弥补的江淮推出门外。
门外的脚步声顿了顿,他懊恼地叹了一声,声响渐渐远去。
几天之后,我偷偷地用饭钱去买了一张电影票。那是午夜场,人少的可怜。
片中的男子是贵族的后代,家庭没落后继承父亲的职业成为收租人。
他的母亲从一个翩翩优雅的贵族变成处处挑剔的老人。
当男主收到画廊的展出邀约——邀请他把那副描绘工人上下班场景的油画和其他画展览时。他感到开心和想母亲认同。
母亲撕碎了他的邀请函,他默默拾起黏好揣怀里。
母亲抖着手颤抖着,自己情感和生活的寄托、唯一纽带就这样要超出自己的掌控吗?
她尖叫着:“我宁愿从没生过你。”
他怔住了,脸上由一开始的期待夸奖变为错愕,最后眼里是孩童一般的迷茫和伤心。
他已经中年了,皮肤有些皱纹,背也有些驼了,可却哭的像个孩子,眼中落下一滴泪。
他微颤着,哽咽:“But i am i.But i am in here,mom.”(我就是我,我就在这儿啊,妈妈。)
不知不觉间,我也和他一起哭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敢保证我现在一定很狼狈。
旁边伸来一只手,递来一包纸巾。我看了一眼他,低声嘟囔着:“谢谢。”
那人轻轻笑了,他的眼睛带点灰蓝,五官深邃,静默时慢条斯理,笑起来却带着一丝狡黠。
我想到那一年,我在台上念着稿子:“爸爸妈妈,我爱你们。”母亲哭了,父亲也激动地回应我。
终究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不介意的话,来我的画室工作吧。”
“你那副帆船,画的不错。你的绘画才能不能浪费在流水线上。”他笑着说,看着傻了的我。留下一张名片。
就像哈利波特给他的工人朋友留下的黄金蛋壳,用来资助他开面包店一样。
这种人,在股市的专业术语中,应叫白衣骑士。
驱散我的所有黑暗,奏出祈祷的颂音。
像那位致死也要在监狱里用血写作的人一样,绘画于我像刻在骨子里的执拗。
从前导师说我:“在你眼里,什么都重要,画画不重要。”
其实不是,因为钱和其他才能好好守护这个小小的乐趣。
否则,不成活啊。
我轻轻地推开了那件画室的门,开始我的第一节课。教的是个小孩子,黑葡萄似的眼珠,细软的发丝。
这样的小孩子,本该去学儿童画,却在我的素描课上出现了。
“小远为什么来学素描?”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问。
“你不觉得素描的黑白灰就像光在流动一样吗?黑白灰与好与坏、善与恶,都没有明确的边界,多有意思。”
我愣住了,小远这个孩子绝不会说出这样的画,那么只有那个人……
卫东眨了眨他的灰蓝色眼睛,冲我调皮一笑。
老天,他都教小孩子什么东西。
“你们不要含情脉脉地对视啦。”小远一本正经的说。“这里还有只单身狗呀。”
我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晚上的时候,我们窝在画室的小阁楼上。星空弥漫着细碎的光。
“我早就认识你”他笑着说,拨弄''着我的发丝。
“在你小时候”我惊讶的瞪着眼睛“那时候有个小男孩”
“就是你,没错。对着毛家饭店里毛主席雕像的红领巾摸了又摸,嘴里念念有词”
“你说,保佑我考试顺利,保佑我成为一名画家。”他一点点说着,我脸红了。
“后来你再大些,我就看到你拉着一个小孩子说:我有一个梦想……”他忽的笑了“那小孩子也是可怜,力气那么小,还被怪人缠着不放”
“闭嘴!”我羞愧难当,“你这个变态,你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了。”
理想说出来会给人一种虚幻的满足感,我实在忍不住想找个人分享,又怕被嘲笑。
“都是因为你,我才这样的。”他叹了口气,凑近亲密地吻了吻我。
呼吸交融之间是我们心脏的鼓动。
我与母亲的关系已然决裂,她对我的控制欲太强了。甚至对我们的感情大发雷霆。
在一个雨夜,她摸进我们的画室。找到了卫东,一个闪电劈过照亮了她狰狞扭曲的脸。手里的刀狠狠劈下。
幸好当时我们听到声响就报警了,没有在床上。
“你这个狗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就和你那没有的爹一样无耻。没有我你能有现在?”她泼辣地怒骂着,警察暴力制服了她。
“老实点,疯婆娘。”一名警察抖着被她咬痛的手。
我盯着她,不可置信。她似是怕了,缩了缩脖子,走的时候说:“你那副帆船还挺好看的。”
我颤声喊了一句:“妈。”她脚步踉跄,却不回头。
卫东搂着我,那一天,哭着哭着就睡了。
梦里难过,又哭。
惹得卫东说:“再哭就出去,我的画室不需要一个瞎子。”
“我更喜欢你在床上被我弄哭。”他擒住我的唇,呼吸交融,缠绵。
我们像是彼此的氧气,每次呼吸都像濒临死亡,接吻再渡口气。
如同这世间,追梦时紧攥的希望。
我渴求你。
你来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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