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要继续,不能沉湎于过去。美妹每天从家到库房,从库房到家,往返于两点一线间。
“嫂子,找个女司机货太沉俺俩搬不动。找个男司机人家媳妇也不能让给我来开车,好说不好听。我谁家也不去串门儿,谁也不找,让别人想说我都没法说。”美妹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她拒绝了众多的提亲者和追求者,带着一双儿女过着属于他们的小日子。他们彼此温暖着,鼓励着,关心着,疼爱着,他们用行动诠释着什么是相依为命。
日子一天一天往前挪,每天都如履薄冰,胆战心惊。“嫂子,哪天早上醒来,我都庆幸又活了一天,我就怕一觉睡过去醒不过来。”“我告诉我姑娘儿子,我要是死了你们就去找你大爷大娘去。”我们何德何能,敢受此重托。 “妹妹,遇着什么事先告诉自己别着急,什么事都能过去,然后再想办法看怎么办。给我和你大哥打电话。心想事成,要往好的方面去想。”
年关在即,平常的日子再苦涩,年总是要祥和喜乐的过。 家家都开始准备年货,美妹也不例外。她开始给孩子买新衣,给老人买礼物,给全家人准备过新年的美食,她要让孩子们觉得即使爸爸离开了 ,其他还是照常的。
然而一个来自远方的电话打破了一切。电话是美妹的父亲保姆打来的,电话里说老人突发疾病,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年关在即,把两个孩子和年迈的母亲留在东北老家,只身前往海南看望患病的父亲。美妹的父亲是个精神矍铄,思维敏捷,身体硬朗的老人,半年前见过他。爱婿的突然离世,对老人的打击太大了,他嘴上不说,但身体实在是扛不住病倒了。
妹妹到海南时是下半夜的飞机,担心女儿到时人生地不熟,走路都不灵便的父亲还是到机场迎接。由于飞机晚点,老父亲担心接不到女儿,硬是坚持在广场上站等两个多小时。等终于见到女儿的那一刻,老父亲已经站僵了身体,老半天都回不回神来,一步都挪不动。缓了好一阵子,才在女儿的搀扶下上了车。拖着一条不灵便的腿,硬是把车开回了家。
妹妹在海南陪伴父亲过了春节。那是他们父女分别二十年后,终于可以在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我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在短暂的相聚中,父亲是立了遗嘱的。等父亲的病稍事好转,要靠时日慢慢调理,妹妹告别父亲回东北老家了。父亲回不了东北,妹妹留不在海南。父亲需要她,但不能强留她。她放心不下父亲,但还是不能留在父亲身边照顾他。东北老家还有年迈的母亲,一双未成年的孩子在家翘首以盼,望眼欲穿。把父亲托付给保姆,舍不得离开又必须得离开。依依不舍地告别父亲,归心似箭的返回老家。
大家都住在一起时,妹妹是一到天黑,外面狗咬都不敢掀窗帘往外看的主儿,现在居然可以满世界的跑,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她到海南看父亲的事,都是我上库房送货时,零零星星听妹妹说的。平平静静的慢慢道来,眼里不见了往日闪烁的泪花。平静的表情和笃定的神情,我知道眼前的妹妹已今非昔比了。
她不再是那个遇事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人,她是一个独自扛家的女主人。她要为年迈的父母 ,和年幼的孩子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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