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南溪常山道人隐居
(唐)刘长卿
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履痕。
白云依静渚,春草闭闲门。
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
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
古诗中有一个类型,就是“寻而不遇”。
无论是刘长卿这首《寻南溪常山道人隐居》,还是贾岛那首非常有名的《寻隐者不遇》,还有很多人写的《寻……不遇》,都表达了古人的一种生活情趣。这种情趣在现代人身上已经很难看到了。
我们先来看刘长卿这首诗。
全诗围绕“寻”字,逐渐展开。“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履痕”,开始二句就突出一个“寻”字来,顺着莓苔履痕一路寻来。履痕屐齿给来访者带来希望和猜想:我要找的那人就在这里,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颔联写由顺其路而始入其居境。两句写景平列,用意侧重“闭门”寻人不遇。“白云依静渚”,为远望。白云絮絮,缭绕小渚。“依”字有意趣。近看则“春草闭闲门”,蓬门长闭,原来寻的这人不在。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找不着人就要开始着急了,可是诗人并没有。他写得不遇也是云淡风轻的,白云、静渚、春草、闲门,都是心境平和里才能观得到的意趣。所以这句一点也不躁,似乎这种希望-失望的情绪根本不会出现在诗人身上一样。
所以后四句干脆就直接写一路景观了,浑化无迹须缓缓味出。“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这看松寻源,所趋何向,是不遇而再寻,还是顺便一游其山,还是返回,诗人没有说出。两句以景带叙,下句叙事成份更多些。“水源”,应该不是指来时“经行处”,所以“随山”不是下山,而是入山,随山转折,缘山道探寻水源。这个“随”字导人神游,启迪丰富的“曲径通幽”的想象。
而尾联的“禅意”,用得精妙。诗人看见了“溪花”,却浮起“禅意”,从幽溪深涧的陶冶中得到超悟,从摇曳的野花静静的观照中,领略到恬静的清趣,溶化于心灵深处是一种体察宁静,荡涤心胸的内省喜悦,自在恬然的心境与清幽静谧的物象交融为一。
看完刘长卿的这首诗,我们可以掌握到基本所有寻而不遇诗的逻辑:寻找-不遇-接受-转移-新的收获。
这其实和我们的生命轨迹很相似,这其中所蕴含的道理想必每个人都能懂,但是却往往在我们经历具体的事情时,将道理和逻辑忘得一干二净,全被负面的情绪所控制了:即往往只能体验到“不遇”后的失落焦躁烦恼,而体会不到接受后的坦然和转移后的新奇,更不必说将这一番波折整理成诗了。
由此可见,现实中的我们还是要学学古人的通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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