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仅柏林,整个德国甚至欧洲,一到星期日基本上所有店铺都会关门休息。这是首先让我感到惊讶的地方。这里的星期日氛围跟日本的新年差不多,整座城市安静下来,人们都在家中静静休息。这里的星期日,基本上就是跟朋友和家人静静度过的日子。
德国人极为擅长把工作日与周末完全分开。他们在工作日认真工作,到了周末则从工作中彻底抽身。只要在旁边观察,就会发现,到了星期五下午人们就会开始躁动。这里的交通机构会在星期五和星期六晚上彻夜运行,无须担心回家问题,可以大胆享受夜生活的乐趣。到了星期日,所有人都会休养生息,静静度过。
为写信的对象专门挑选信纸和文具是件令人愉悦的事,犹犹豫豫不知该贴什么样的邮票也是写信的乐趣所在。
然后,信要自己投进邮筒里。那封信会像接力棒一样由人手传递,送到收信人的邮箱里去。而且,无法预测信要多久才会送到对方那里,也无法预测对方什么时候会展开阅读。如此,更是无法预测对方何时会回信,搞不好连回信都没有。这种不确定之处,反倒是件好事。
信里融入了许多功夫和时间,能够让人放松心情。
打开信封,另一个人周围的空气就会轻飘飘地涌出来。那个瞬间最让人陶醉。从每一个用心写下的手写文字和措辞中联想写信人的模样,这又是一种乐趣。从时代的发展角度来看,写信可能显得很没效率。可是,如果写信的习惯从世界上消失,会让我感到十分苍白寂寞。
无论是谁,在堆成小山的广告函中发现一封手写的信,一定会心情雀跃吧。
由于我无法书写自己的日常,只能用一些破碎的故事和诗歌来蒙混过关。因为不能写实,我选择了虚构。就这样,我学会了公然撒谎的方法。老师特别高兴,也在我的本子上写下了高兴的感想,于是我便更加热心地投入其中。
结果,那就成了我“书写”的原点。只有在书写的过程中,我才能忘却现实,得到自由。
如果我生长在平静的家庭,母亲不是那种施展暴力的人,那么我就无法像现在这样以写作为生,绝对无法成为作家。是母亲将写作给予了我,这是来自母亲的最大馈赠。
母亲爱孩子,孩子爱母亲,这便是普遍认为的理想关系。当然,我也希望如此。只是现实并不如我所愿。
若问与母亲不和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不和本身固然痛苦,但更让我痛苦的是难以向周围言说,也难以得到理解。
现在回想起来,我总觉得母亲其实希望得到我的夸奖。她不是对孩子施与爱意,而是想从孩子身上求得爱意。当她达不到这个目的,就会陷入混乱,有时甚至抑制不了自己的冲动。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事情,我却直到母亲去世后才意识到,这让我十分惊愕。
柏林有一点让人很放松,就是不会遇到“我必须花钱”的强迫观念。住在柏林的人都说,待在这里会让人的物欲渐渐消失。
对柏林人来说,人生的一大主题就是如何不花钱得到快乐。所以那些真正没钱的人和其实挺有钱的人,都会竞相摸索“不花钱得到幸福的生活方式”。
每晚睡前和清晨醒来,我都会躺在被窝里冥想片刻。每次,我心中都会重复同样的话语。那段话有点长,大意如下:
希望自己幸福,希望苦恼和难过都消失。希望愿望成真,希望悟得光明。
希望与我亲近的人幸福,希望与我亲近的人苦恼和难过都消失。希望与我亲近的人愿望成真,希望与我亲近的人悟得光明。
希望万物生灵幸福,希望万物生灵的苦恼和难过都消失。希望万物生灵愿望成真,希望万物生灵悟得光明。
希望我讨厌的人幸福,希望我讨厌的人苦恼和难过都消失。希望我讨厌的人愿望成真,希望我讨厌的人悟得光明。
希望讨厌我的人幸福,希望讨厌我的人苦恼和难过都消失。希望讨厌我的人愿望成真,希望讨厌我的人悟得光明。
最后,再次希望万物生灵幸福。
若自己不幸福,就无法让他人得到幸福。我还认为,试图让他人得到幸福这种想法本身就出于傲慢。可是,如果在自己的幸福延长线上能够找到他人的幸福,我就觉得格外美好。
如果能够与月圆月缺共生息,人一定会变得更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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