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糸在《岁月的针脚》中,第二章均是关于母亲的记忆。
这一章节看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亲子关系宛如一场悲伤不见硝烟的战争。在幼年时以母亲为胜利方,待到女儿成年时,胜利调转了方向。而结束这场战争,必须以一方生命的终止为代价。不论是哪一方,终归都无法彻底获得绝对的胜利,这一生彼此都受到了伤害。
弱小而又无力的少年
我偶尔会遇到关系十分亲密的母女。她们把彼此当成人来尊重,母亲不将女儿视为私有物,而是在保持一定距离的基础上与之亲密相处
当看到小川糸说到“把彼此当成人来尊重,母亲不将女儿视为私有物”时,内心像被投入一颗沉重的大石头。
这世间何时父母能够真正认清每一个生命的独立性,能够理解生命的沉重性,能够认同生命的平等性。如若不然,每一个降生于这世上的生命,都要承受着双重的伤害。一方面承受着孕育之人的伤害,一方面又伤害着孕。
我所知的母女关系,是永无止境的斗争。时而激烈冲突,时而互不理睬,在煎熬中一路走来。
可怜又无助的老年
说着,我把那条连衣裙揉作一团,塞进了垃圾袋。母亲擦起了眼泪。她想出去吃午餐,想去泡温泉,可是连这些小小的愿望,我都没有替她实现。
小川糸的母亲,老年因患病住进了医院。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小川糸为母亲清理衣物时,在看到母亲视若珍宝的“连衣裙”,想起了这是母亲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一般都是用在重要场合,而现在母亲只能哽咽着说到“要是还能穿它出去就好了。”。
人啊,到了生命的末时,太可怜了,不能自己,也不能自理。
被母亲珍视的连衣裙最后只能躺进垃圾桶,母亲想吃的午餐也无法吃到,想泡的温泉也未能如愿。这些岁月中的普通生活,现在却变成了天边可望不可及的一轮明月,成了心中的一抹无法企及的念想。
镌刻进生命的一年又一年
被母亲伤害是既定事实,母亲年老衰弱不久于人世也是事实。这一生无法原谅是事实,但生命里镌刻有母亲的印记也是事实。
百转千回,总有某个时刻,幡然醒悟,那些执拗坚定的小习惯,原来是人生的温情时刻所致。只要坚持下去,记忆便会带着自己回到多年前那个难得的亲子时光,有幸福快乐的味道。
我在柏林使用的铁壶是用河床铁砂铸造而成,我小时候放暑假,每年都要跟母亲去那条河里捞小鱼。上小学的夏天,最让我感到快乐的事,便是跟母亲到河边玩耍。
当开水在铁壶中沸腾起来,幼年夏日的记忆也同时在我脑中复苏了。
这一生,生命之间亏欠太多了。都是第一次做人,不知道如何做人的人,彼此如同刺猬一般,小心试探,踽踽独行,受着别人的刺痛,也刺杀着别人。很难不带着无法弥补的伤痕,来度过这一生。每每想起一些人,都是无尽的悔恨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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