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楼层的一个老太过世了。身边只有保姆。
女儿去美国了好几年没回来了，儿子儿媳分开住也没在身边。
保姆说老人前两天高烧，去医院看了她不肯挂水。
第二天保姆早上起来去叫她发觉叫不醒，摸一摸人已经凉了。
年纪是到那儿了，但怎么说呢。
老人已经用纸尿裤了。保姆看这情况也没敢给换裤子，物业经理说媳妇已经打120了，等人来了抬走。
我妈感叹：生儿女有什么用。趁着人还没硬，怎么也得给她穿上裤子再抬走吧。人死了一点体面都没有。
我感慨：她太太平平地走掉，还有钱雇保姆陪着已经算不错了。多少老人还没这福气呢。
老太以前常常坐在大楼电梯厅里，因为太孤独了。爱找人说话，但已经老糊涂了，不确定是否有阿兹海默，她问问题总是前面问了后面忘记，然后再问一遍。我看到她是有些害怕的。因为和一个没有逻辑的人沟通，是很没有安全感的。
她常抱怨：眼睛不好，看不了电视，耳朵不好，听不了广播，做人真实活受罪，怎么还不死……
后来就不常看见她下楼了，应该是体力不怎么好了吧。
上海早就是一座老龄化的城市了，虽然满街都是送外卖的年轻人，孩童们风雨无阻地因为上学等理由出现在电梯里。但楼房里的业主们大多垂垂老矣，后面的十年，可以预见到楼层里会加速腾笼换鸟……人间嘛。向来如此。
早上物业经理逢人便说：人已经抬走啦。
口气是轻松的。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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