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ends》
我又为了不出五毛钱的滞留费，此刻晚上十一点五十下楼拿快递……
我的消费观挺奇葩的，不太累的时候坐十块钱的士和开了省钱卡的单车，坐的士。
五毛钱的快递滞留费…….深夜准备入睡还爬起来下来拿。
不过我有一个朋友更奇葩，我告诉他我为了五毛钱深夜下去拿快递。
他还深夜一个电话打过来教我怎么省这五毛钱：“你明天早上给快递员打一个电话，让他把你的快递重新放进去…….”
我一听就说，太麻烦了，我还是出这五毛吧。
他：“行，随便你，你有钱。”
哎，我没钱……但我的没钱是属于月光无所谓不差这五毛钱…..
说回牙医，牙医是我朋友，去年毕业，和我一样倒霉催的二战没考上，于是就了业。说是牙医不太准确，她应该算牙医见习期。
从上一份她爸给她找到的牙科诊所离职，她现在自己找到了一家更好的诊所。
爸爸找的？一听就很靠谱对吧，她爸还也是一个医生，我们当地一个最好的医院的医生。
不过她老爸比较特别，给她找的这份工作，工资谈的2000…….别的同期进来的同事都是3000。
大概她爸的关系网仅限于我们当地吧。
她爸礼数还特别周全，谈定工资的那天还请诊所所长吃了个饭。开车回去的路上，她才有机会问老爸：工资谈的多少？
她爸：2000
“2000还请别人吃饭？？？钱不如留给我！”跟我转述这件事的时候，牙医愤愤的说。
上份工作第一个月还得花时间准备考研的复试，老板也大方，直接给她开了半个月的病假——病假一回来，领到了第一份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1000。
“我那天看到这1000块钱，真的想哭，真的。那一瞬间我知道了，社畜真的太苦了。”
牙医说到动情处，肥的流油的五花肉烧烤吃了半天都没吞进肚子里。
这个故事其实挺惨的，但当事人事后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由于多了夸张的渲染，听起来有了云淡风轻的底色，所以听起来又有些好笑。
当然，主要是因为我的这位牙医朋友讲述事情有一种独有的节奏，就算是吐槽都能让人捧腹。
第二个月依旧不顺利，她和诊所里对她阴阳怪气的关系户吵了一架，结果老板明里暗里针对她。
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了，一看到账，2000。
我好歹本科！但我的专科同事都3000！啥东西没学到就算了，我来当牙医，还让我扫地！凭什么！
她又怒又伤，一怒之下就想辞职，带教医生劝她不要冲动，她一边哭一边抱怨工资太低，她去端盘子一个月都有3000块钱…….
那晚上她就一直在重复“我要去端盘子，端盘子有3000块钱….”
还是被劝住了，老板给她画饼，说再过几个月给她加钱、让她练手；她又撑了一个月，发现老板画的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锅。
于是最近换了份新工作，自己找的，现在这家诊所规模大多了，居然还有十几个独立的部门，武汉有34家分店；起薪翻番，试用期过了有提成和绩效，能让她上手；
有前台、有清洁阿姨、有做饭阿姨，有食堂，管中餐。
她再也不用扫地和洗厕所了……
我说可以啊姐妹，你自己比你爸找的好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牙医呆的这两家诊所都很有意思。上一家画饼诊所开在武汉大学附近，现在这一家诊所，在华中科技大学地铁站，湖北两所985给她包圆了。
噢，我们牙医还是个花痴，上次聊武大的帅哥很帅，这次说遇到一个华科帅哥人也很温柔。
帅哥女朋友也很好看……
新工作也不太顺利，来了三天被两个病人投诉了，其中一个还是药监局的人，直接把院长闹的差点赔钱。说她手套没戴好到处跑，有安全隐患；
另一个嫌她掰开嘴巴的时候力气太大给掰疼了，扬言要给她差评；她没办法，道歉了好几次，️加了微信又道歉了几次，又承诺给补牙、洗牙，费用她出，这才让人家满意。
人家对她出钱给补牙、洗牙特别满意…..
现在待的这个新诊所还有服务回访，有一个患者对她补的牙特别满意：那个医生特别好，特别细心，给我弄的太干净了！我下次还找她！
牙医给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说，厉害啊姐妹，才工作就有回头客了！
她说：废话，我给他补了两颗牙，花了两个小时，能弄的不细、不干净吗？
我笑死，问，补一颗牙要这么久吗？
牙医弱弱的说：“唉，一方面是因为我弄的是比较慢……但我搞的也确实很细心很干净好吧！”
还有个护士姐姐人特别好，别的护士见新牙医技术不太行就会暗自瞧不起，这个护士对她特别耐心，还说要把自己的亲戚朋友带过来给她弄牙。
牙医说，我真佩服她，还敢找我弄牙。
我笑死，牙医怼自己真是比谁都狠。
准备走的时候，我发现牙医尽管说自己长胖了，但腿依旧很细。于是我夸她：你腿真的还是好细啊！
牙医：“啊，但是我屁股大、脸大、胳膊粗、头还秃….”
我说姐妹没必要吧，咱有一个优点都不错了，别盯着自己缺点看嘛。
牙医：“噢我只是这么说一下，心里其实觉得自己可好看了。”
……
今天知道了牙医不爱吃香菜，以及牙医的脚38码。
小时候她怕自己脚长成39码，都穿37码的鞋子。
新时代女性主动裹脚第一人了。
走向地铁站的时候，要通过一条很长的隧道，这条隧道很好看，适合拍照：
Like this(怕发了牙医打我，留白）
于是我们在这里激情互拍十余分钟，但还是没有拍出她特别满意的。不过我还是有几张她的觉得挺好看，问她：这几张我可以发吗？
牙医：“可以啊，我都可以。”
“噢？真的吗？这张也可以吗？”
我翻到一张把她拍成150cm/150kg的照片问——
“你敢发这张，我杀了你！”
牙医不顾淑女形象拍我大腿，安静的地铁车厢传来她的尖叫。
奇怪的是，就在她拍我大腿、发出尖叫怕吵到别人又叫我们小点声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那种张狂、莽撞，全然不在意自己形象的样子，和旧日岁月一一重叠起来。
我们已经不是学生身份了，吃一顿饭不再是用的爸妈生活费，而是自己打工的幸苦钱；我们聊天的话题不是室友、考试了，而是老板、打工、心累；
在这个过程中，和所有自动成长的年轻人一样，我们学会了将自己的情绪调成静音模式。
牙医曾经是多么莽撞、心直口快一人啊，不爽发生了不吐不快，现在遇到不开心也开始自己消化，事情发生当下不再急着心情诉说，不是没有人说，而是觉得到了该自己兜住这些的时候。
我也有这样的时候，当越来越习惯自己兜住生活中大小的事情和情绪后，才能慢慢变成一个独立的人。
大家都在变成这样的人。
所以再见的时候亲切感依旧在，但那些兜住失意与苦难的时刻，依旧为跌跌撞撞的新鲜社会人镀上了一层更耐品的气度。
听一个人讲故事就知道了，大家慢慢都少了情绪的直给，而多了戏谑和留白，聊到快到失意或者伤感的边缘时，赶紧用另一句轻松的话扭转回来——这就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变化。
有点像我之前读到陈大力写的一句话：
成年人之间嗅得到互相成熟与否的气息。
所以虽然离上次见牙医才短短一两个月，但刚入社会的一两个月足以让一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更疲惫，却也更靠近成熟。
这样的牙医，在熟悉中也带给我一种半新的感觉，半新半旧的朋友。
她打我大腿这两下，感觉一下子回到了完全旧的朋友。成熟的成年人是不会打别人的大腿的！还打那么疼！
成熟的成年人也不会在车厢大叫！
但成熟的成年人尖叫了之后会意识到刚刚不对，于是就没有叫了！
写到这里突然觉得朋友真的十分有趣，旧朋友进入新生活，又带给我们新感觉。
我们都进入了新生活，有新故事，但仍有旧日轻松亲密的感觉。
啊，牙医呵，有缘千里来相会！
一起夜里手挽手、奔跑着闯绿灯时，像极了一场夏日电影。
和牙医的自拍背影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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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阿婉，98年生人，地铁生态观察家，菜鸟翻译。
第N次减肥中，轻度努力人格。
Focus on the one most important 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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