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

      地铁上人比早上要少很多，但仍然不能说少，最明显的是没有座位，都坐满了人。两排座位中间的过道上三三两两站着人，靠着立杆看手机。靠车壁的更稳当些，看的会更舒服些吧。最舒服的不用说是有座位的了，翘着腿，把背朝后靠得踏踏实实，手机展在眼前，有时右手在屏幕上快击如蜻蜓点水，迅捷轻灵。这应当是没座位的人最羡慕的了——如果不计晚归的劳累的话。

        马上要到钟楼了，穿褐色棉体恤衫的男子双手扶定箱包，欠身站起来，两步走到立杆跟前，停步等着。旁边绿色薄毛衣的女子倚过来，把头轻轻耽在男子肩旁，并不抬眼看他。男子不吭声，脸上也没有表情，许是太劳累了。车停住时，两人已分开，女人转眼看门，男人又弯腰捉住箱包。门刚开，两人挨着紧走出去。

        我停下敲屏的手，准备下车，南门只有一站了，可不能错过。随便瞭一眼车门头上的到站提示，不由一惊，这不明明要到南稍门了吗？糟糕，过头了。赶快迈到门前。看门刚开，一头钻出去，三两步攒到对面，正好过来一趟车，直踏上去，就门口扶手抓住，也不用往里边去。停车。再钻出来，又往对面赶。没车，停住脚等。边想着:到底是该往哪个站出站呢？南门。还要一站吗？哎——南门不就是这站嘛！差点又回过头了。收脚转身，上一层台阶，调出支付宝刷二维码，出了闸口。习惯性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昏头昏脑的样子，还是得再确认一下出站口才好些。抬头看指示牌:A,D。又不对了。应该B口才对吧。踌躇一下，还是回头走到另一头，左拐，上两层自动扶梯，瞥见指示牌，明晃晃C字。好家伙，见鬼了。出去再说，里边实在转得人发昏。

      外边一层凉意着实清爽。一边换口气，一边站住脚细看一回，确定果然走错了，南门卧在那边灯影里宛如睡虎，人却不正在城门东南角？还得过个马路。可是绝不从地下走了，因为路面上正好一队人随着绿灯横过来，明白告诉我从地面走也行。紧走到路边，看绿灯就剩几秒了，只好收脚等着。抬头时，对面节奏欢快的锣鼓家伙声正压着车声冲过来，cucci大牌子的亮光下，一滩圆伞起伏旋转，只管尽着性子把彩色的灯光向四周闲抛乱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