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二月,是柔石的二月,是江南之南的二月。
那个二月出奇的热,又出奇的冷,热得人一天换了两次衣,由袄而夹而衫。冷得天忽就下起了大雪。二月的天气就是这样的,正常而又异常。那时的浙北还是经常大雪的,即使是在早春二月。
时间是真切的,节气是真切的,天气是真切的,人情亦是真切的,刚从封建主义出来的,刚从禁锢世界出来的,主义一下子就泛滥起来,主义成了标签,主义成了时髦,主义成了话题,主义成了口头禅。但萧涧秋却始终没说主义,被问,被一再相问,甚至强问,他终是没有明言,他不敢?他大概已不屑空谈。
电影中的情节是从萧来芙蓉镇的船上开始的,船是那时水乡唯一的交通工具,船上萧与采莲母女们相遇,并从旁言中了解到其中的故事。小说是从学校中景况开始的,这是编导的改变,两件事相隔着三十多年的岁月,还是柔石的《二月》更符合那个二十年代的情形。
上一个二十年代已多么遥远,思想中又是多么的模糊,总以为是沉闷,落后,愚昧。然终还是可以寻得,终还是有些窗口至今还开着,可以由此看过去,见到些鲜活的景象。
陶岚是一个个例,不可能是普遍的,但绝不是一个孤例,萧的同型应该更多一点。柔石那时也就二十来岁,他的文字和思想却已十分的成熟,这是那个年代造就的,时势造就人才,时势催人成长。柔石是这样的,萧、陶亦是这样的。
打动陶岚的是什么?是萧涧秋的善良,至真的善良,小说中的某些积极意义是比较隐秘的,这是现实处地的限制,电影里稍加明朗了一些,还是原著处理得更好,从人性的本质出发,这样的善良更能打动人心,陶岚就是这样被打动的。
柔石的才情是优秀、多向的,他的诗歌亦是出色的,更兼音乐,萧的内心世界许多是通过音乐来表达的。
萧、陶的情感世界是《二月》展现的另一重点,柔石的本心是要写什么,未必不是这段情事,或许两件事在他心中是并重的,这两条线的交扯中,萧涧秋的思想是清晰的,情感却是模糊的,我很感慨那个二十年代的人,就能写出如此现代的情感世界。这只能说明我们对过去的误解。
《二月》的结尾也是余味深长的,萧的真实去向是哪里?陶岚和采莲能跟他再次相遇吗?萧逃避的只是一个芙蓉镇吗?
文嫂是柔石着力要抒写的重点,是她的苦难打动了萧,还是另一种隐情,萧最初的救助,原因似乎是明确的,这也是对萧的真实情形的一种暗示。萧涧秋在最后时刻作出违心的决定,最后却迎来了他最害怕的结果,这似乎又是冥冥之中必定的,是有这个实际,还是柔石出于小说的安排?如果萧的决定有柔石的主观性,那么文嫂最终的举动就是柔石回归到了现实性。
不论柔石的思想上是怎样的认识,文学有时就是文学,它有它自己的规律和局限,所以这样的窗口里有风光,也有真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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