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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 Part 3

明天 Part 3

作者: 猜晴寻 | 来源:发表于2015-06-05 17:35 被阅读26次

    (十一)

       一行人走在微醺的月光中,朝着莱指点的他们所在的村庄的方向。

        有好一阵子他们都在摸索着方向,森林的确是个令人迷失的地方,四周全是相似的景色,树干处并没有莱来时留下的血迹。他真是个谨慎的家伙。不过这同样意味着山贼同样不能察觉前方村庄的存在,淮河以南,高大密集的阔叶树木甚至遮蔽了低矮村屋的炊烟。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消息:这树林是他们强大的天然屏障。

        估计过了三更,身边的树森开始中变得稀疏,树林到头了。今夜的晴朗使得月光格外明亮,似乎看得到远处,一群村屋方正笔直的轮廓了,村民们长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并没有在树林耽搁太多时间,有机会趁着夜色看看村里的情况。

    待走近了,气氛马上提起来,众人看到,一个用木搭建的高台在村口处,高台上,有一个人倚着矮矮的护栏睡着了。而象征一条村的标志——牌坊却未出现在视线内,那上面的,是村民吗?不,是山贼!丘先看到看台后面有十来匹强壮的战马,正在睡觉,不由一个激灵,山贼竞在屠村后安顿下来,平和的小村落摇身一变成了一贼窝!

        丘的眼前似乎升起了一幕幕山贼进村时的景象。铁骑闯入,牌坊首先被长枪掀翻,随即被山贼们搭建成哨所,踩在脚下,气得七窍生烟的村民,吓得四散出逃的村民,乱作一团。妇女的尖叫声,婴儿的啼哭声,男人的呐喊声,响彻一方。有人撵了村中不多的铁制菜刀奋身向前,奋身一跃,向马上的贼兵挥刀吹去,在惨叫声中落回地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不料兀地被另一方探来的长枪刺穿心脏,长枪猛地一收,他倒在了血泊中。另外地,一些来不及逃跑的村民惨死于马蹄铁之下,脊椎断裂的响声为扬马飞驰声所掩盖。妇女失去重心倒在地上,蠕动着身体向后退着,一脸惶恐地看着身上的衣衫被朴刀轻轻划开,贼兵背对着日光,在阴影下,投来狡黠的笑容……幸而在尸体堆下存活下来的莱,虽然身上负了好几处刀伤,血流如注,好歹尚在人世。他从邻居冰冷的身体间的微缝中看到这炼狱,恨得咬牙切齿,可随即冷静了下来,附近尚有村庄,一定要去通知他们!他对自己说,于是便在混乱中利用房屋的掩护慢慢移动,钻进了树林。当年在到新的村落牌坊后,支撑他的力量遁去无形,俨然一个血人的莱倒在了村口。

        想着,手中的长矛被丘捏得微微作响,丘示意村民弓下身子,被半人高的杂草丛掩蔽,他用微声说出他的计划,尚有一到两个时辰黎明才会到来,一行人先在树林和夜色保护下绕着村落勘查一下地形,回到原处后,先找弓手一箭击杀那个哨兵,放火烧了那看台,弄个小闹剧,籍着逐渐泛白的天空,看能否掩盖火焰的光,若成功了,大家先找隐蔽处休息,毕竟白日不宜行事,大家亦一夜跋涉未眠,到时再图他计;若行不通,被山贼发现了,大家便分成小队散落各地,处在弓箭程以内,前提是有处藏身,山贼被惹出来后,四面八方朝贼兵射箭,在射杀射伤对方之余让其摸不清虚实,再应变。

        大家沉思一会后都觉得方法可行,点头应允。

    (十二)

        “大家明白了吧,好,我们这就行动。”丘手一挥,众人开始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侦察附近地形。

        幸好,这并不是一个依山而建的村落,逃离的平民面姓并没有多大的建筑技术,想想也是,人们只有带出来的农具厨具,甚至很难造出纸和铁器。

        周巡一圈以后回到原地时天空已经开始泛出鱼肚白,旭日即将东升。

        众人一同将鼓励的目光投到丘身上,他百步穿杨,一直被誉为村中的神射手。只见丘微微颔首,拉弓搭箭,步子拉开,右眼微闭,弓弦被拉成一条优美的弧线。此时丘距看台约一百三十步开外,“嗖”的一声,麻背弓恢复原状,尖利的木箭破空飞去,虎虎生风。

        鸦雀无声。人们稍稍控身前望,看到木箭正贯穿咽喉,倒霉的放哨兵在睡梦中长眠了,都为丘的膂力惊人暗暗叫好。

        “呼,该死!”众人身后,小周一边用嘴使劲吹着搓得通红的手抱怨道,一边拿着冒着火星渐渐烧开来的木枝走来,燧人氏的钻木取火,这个苦差儿可是荒废了好久。

        各人马上散开来,为他拾来了一些柴技,火焰高了起来,小周握着火把,慑手慑脚地走近木看台,不时四周看看有没有出巡的贼兵,面对跳跃的火焰,木条一呼百应地燃起来,火舌很快把整个看台尽收腹中,“哔哔剥剥”地发出响声。见事成了,小周撒腿跑了回来,折腾了一夜后疲惫的众人看到他这般滑稽的模样,脸上也爬上了几分笑意。

        丘轻轻打了下响指,一行二十四人自觉平分成八组朝着商量好的地方轻声跑去,直到隐蔽得互相看不见了,丘才放心地一屁股坐下,等着贼人的反应。

        “轰隆”那木台应声倒成了一堆废墟,本已被火光惊醒的马匹一阵嘶叫,生生撕破了这黎明鸡啼前的宁静,果然,不久之后有一睡眼惺忪的彪形大汉拎着一把斧头出来察看,顿时醒了神,脸上飘过几丝怒气。说时迟那时快,数十木箭在间隔不到一个呼吸之间先后朝那大汉射去,由于距离稍稍超出射程,幸而没有金属箭镞的重量,射进了肌肉几分,却少了该有的杀伤力。他痛得高呼:“大……大哥……来……”,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完已经泄了气,只见离他最近的草堆后冲出一个少年,一个俯冲,双手一送,手中的长矛直直扎进了彪汉的左胸,再猛地一抽离,沾着鲜血的长矛被拨出,失去生命的身体向前扑倒,鲜血从胸前涌出……

        那是早上负责联络邻村的少年其中一个,小烨!与丘同队的赵熙认出了那少年,碰了碰丘的手臂,提醒道,丘马上与赵熙上箭拉满了弓四周戒备,示意小烨赶紧过来藏身,小烨见到丘,喜上眉梢,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走时还不忘捡了彪汉手中的铁斧。

        看到小烨平安回来丘还是挺欣慰的,可仍故作怒色,道:“与你同行的小羽呢?临行前不是嘱咐了你单独行动很危险吗!你这般冒出来,要是被自己人误伤了你怎么办!”

        小烨一向很尊敬丘,这时把头埋得低低的,悻悻地轻声说:“我见得他要大叫……我想起丘哥哥说那些山贼的可恶,于时……”

        丘微微一叹,眉毛已是舒展开来:“小羽呢?”

        “我们在出发以后便分头行事了,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我一直隐藏得很好,也已经通知两三条村了,他们都在准备了。我知道错了……”

        “嗯,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就好”丘的愠色全散,摸着小烨的头呢喃道,“我们还得感激你帮我们多杀了一个贼呢。”

        小烨回头一看,那具尸体的周围俨然已成一个血泊,一片殷红显得格外醒目,方才似乎猛然醒悟自己杀的是一个人而不是平常打猎时所面对的野兽,不由一阵哆嗦。

        丘拍拍他的肩头,轻声说:“你做得对。”

    (十三)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依然没有动静,大家赶紧互相倚着歇息了一下。

        旭日东升,青草上的露珠被风干,野兔探头钻出浅浅的树洞,一切事物似乎皆浸于晨曦的欢愉之中。

        平静的时光一直持续到巳时,无须耕作无须饲畜的恶棍们才懒洋洋地起床,弄出一些声响。丘的小队经过一番小憩,继续在暗处看着山贼们的窝口。这时,有一人打着呵欠走出来,正往身上套着上衣,见到同伴倒在地上,却机智地没有向前,反倒调头跑了回去。小烨想向前:“他从这里回到老巢还有一小段路,我可以的!”丘把他按了下来:“不要暴露。”

        不一会儿,一群手持朴刀长枪斧头的悍匪匆匆走了出来,几个手持弓箭的警惕地四周张望着,空气一下子急剧升温。丘暗暗数了一下,约有三十来人。

        其中一个着装稍有不同,大概是个头目,叫几个手下把尸体抬回去以后,开始骂阵,只见他扯开嗓子用最污秽的语言叫骂声,剩下的山贼也跟着骂起来,在环山之间回荡着,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弓手又盲目地向四周射了几箭,人才怒气冲冲地回去。

        尽管只是下三滥的小把戏,但是懂得激将法,那么这群山贼不可小觑了,丘想。他捡起落在草丛不远处的箭支,紧紧握在手中。

        半响,有十几个山贼骑着马分成几部分朝不同方向骑去,其中有一半的人策马就停在山坡附近,手中的长枪不断拨弄着茂密的草蒿。糟了!难道山贼知道我们藏身于此吗?赵熙惊慌地看着丘,丘牢牢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两个骑马的山贼朝着丘潜伏的地方渐渐逼近,丘三人加上小烨以趴下的姿势一动不动,甚至可以看到冰冷的铁枪头在小烨上方数寸的地方快速扫过,众人惊出一身冷汗,可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惨叫,正在搜索的两个贼兵立马调头朝那方赶去。咒骂着。

        从草丛的缝隙中,可以隐约看到七八人围了过去,一匹马低头吃着草,马上无人,其中一个胆大的山贼握着长枪往草丛狠狠地刺去,这时,一个身影突然闪电般冲出,马上之人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刺翻下马,木矛深入右臂。那个身影大跨步地骑上马,马的前蹄扬起,一阵嘶啼之后朝着树林奔去。三个山贼马上赶了过去,另有一个拿起弓箭一射,那人中了箭后身体往前一倾,终究是没有堕马,负起背脊的箭伤,仍扬起缰绳向前奔驰。在山贼正要拉满第二箭的时候,一支木箭“咻”的一声飞出,打掉了贼兵手中的弓,可就在同时,小周被下地搜索的山贼一脚中踹出了草丛,他的右手捂着正在流血的左肩,明显为长枪所伤,被打掉弓箭的人走到他跟前补了一脚,小周痛得眦牙裂嘴,却被拽着衣领,迎面又吃了一耳光,嘴中冒出血丝。这是,与小周同队的另外一个同伴也被逮了出来,两人随即被带回村寨。

        丘咬着下唇,转回头坐在地上。“怎么样了!”同队的薜高问。

        丘苍白无力的表情里透出苦笑:“小周那队的暴露救了我们,却被抓了,林二是优秀的猎手,他引走了几个,可他中了箭伤,情况不好说。“

    (十四)
        话说林二中了箭伤在树林中奔驰,他把箭折了,却已经没有精力顾及前方的路了,只执起马鞭一抽,便伏到马背上,任由坐骑的生存本能把自己带走。鲜血慢慢在亚麻色的上衫中晕染开来,看上去是深色的一大片,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不让自己睡去,竭力维持着猎人灵敏的听觉,他脱逃的目的是把敌人引走,他没有忘记。他隐约听到了在背后追赶的山贼的对话: “要追吗?他是快死的人吧。”

        “叫你多用你的脑袋!这伤哪死得了人!万一他逃到其他村子,不就又可以攫取一番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杀了强子呢,我们要替兄弟报仇!”

        “得了吧你!要不是为了财谁在乎他生还是死,我们怕的只是箭头指到我们身上,懂不!”

        “快赶上吧,他又跑远了。”……

        林二摸了摸暗藏在小腿上的匕刻小刀,一咬牙,将计就计,强打着精神朝村庄骑去。

    (十五)

        村庄里。老张老覃肩挑着两边带水壶的扁担在田里浇水,妇女们喂了禽畜,一同到村后的小河里洗衣,小童打闹成一片,逗弄着不知道家院子跑出的鸡雉。莱坐在老覃家的院子里,精神已是好了许多,皮外伤恢复得也快,只是伤口仍然用止血草盖住并用得禾杆扎起,尚未结痂的伤口大动时便会再渗出血丝。他望瞭望藏在椅子暗处的菜刀,然后看向自己村子的方向,出了神。

        忽然,他看到前方似乎有个黑点在动,回过神来,不,不是好像,是真的在动!莱盘算对方应该听不见,朝屋后正在田里工作的两人喊了一声,再回头定睛一看,黑点明显地越来越大,依稀中可以看到有人伏在马背上一颠一簸地快速奔来。

        那些马匹,是山贼!莱想到了被屠村的那一刻,身体微微一颤。逃跑?行动不便的他已经来不及了,急中生智,他倚着靠背假寐,计算着待山贼靠近时跳起一砍……暗暗冀望老张能快点回来。

        “嘿!”老覃应了声,没有得到响应,两人立马意识到一些端倪,放下酒水壶走回去。老张下意识摸了摸揣在腰背的菜刀。

        “果然有人!”俩人藏身于墙角一窥,大吃一惊,又看向远方,树林中再窜出三个身影,情况不妙。老覃弯身转回田梗,摸出了一把木弓和一根扁担。

        莱微微睁着眼睛,看到马上那人在牌坊面前停了下来,跃下马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才稳了下来。

        “那不是林二吗?他受了伤!”老覃认出了他,医者心肠,看着虚弱的林二,不由一阵心痛。突然,老覃瞪大了眼睛,对着老张子耳语道:“莱尚不认得林二,要是他再去攻击……”

        “我也明白,”老张看着正从远处赶上来的三个山贼,“当然要保护林二,只是,先看时机吧。”

    (十六)

        三个贼兵见得果然被带到村落,欣喜若狂,巴不得马上杀了林二再尽情掠夺一番,三人下了马,其中一个大摇大摆走近林二,扛着扑刀,仿佛自己就是刽子手。可就在风驰电掣间,只听得下马后摇摇欲坠的林二沙哑地低喝一声,弯身,伸手刺出,一气呵成,尽管流血使得这出色的猎人动作稍显缓慢,但却丝毫没有给对手机会,拨出,再刺,再拨,得意洋洋的“刽子手”笑容凝结僵硬在脸上,乘除两个山贼看着兄弟的背面定住,不免疑惑地凑上去,林二转身跑走,不消几步,已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莱看在眼里,明白了局势,他意识到倒在地上的林二已弱不禁风了,于是不管身上的剧痛,操起菜刀冲身向前,而几乎就在同时,老张亦从墙后冲出,高举刀背,一阵寒光闪在另外两个贼人脸上,他们不由眯着眼用手一挡,此时箭哨响起,待两人再恢复视力,只见得手持朴刀的兄弟往后倒来,急忙用手拦住,却发现他身上几处捅伤汩汩冒着血,一支木箭正中小腹,而他的瞳孔已然放大,死了。

        两人的反应不尽相同,一个青筋突起,一手拎来长枪迎身上前,愤怒地暴喝,正是那要为兄弟强子报仇的一人;另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把尸体向前猛地一推,撒腿跑去,但却慌不择路地跑进了村子里面。

        老张果是宝刀未老,避其锋芒攻其下盘,刀背一反,在枪口下三寸处将其弹开,朝着贼人的大腿一刀劈去,手起刀落,敌人的大腿处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但他却像丝毫未觉般将长枪一个反拨,枪柄一下打到老张身上,老张扑到地上,顺势一滚,避开了致命的枪头,此时莱在贼兵顾睱未及时菜刀一阵乱抡,直到对方身上布条支离破碎,鲜红一片方才消停,喘着粗气。

        “糟了,那贼跑了进去了,我现在去!”老张跑了进去。

        “他……”莱目瞪口呆,指着老张离去的方向看着老覃。

        “那家伙啊,他年轻时是个捕快。”老覃被他逗得乐了。

        “那……他”

        “他想要包揽了妇儒的安全,让大伙放心地去赶走山贼……让男人们没有流血就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老张他想要村里活下的,竭力让他们活下去,人生,是充满希望的!”老覃走到昏迷的林二旁想把他挪走,“发什么愣,帮手抬啊!”

        “哦!”

        村妇们正拿着衣物往家里走,“没有了自家男人一身汗臭的衣服,平时倒是抱怨了不少,现在,反而不习惯了。”一位村妇摇了摇头,其他人看了一下自己的木盆,都是一阵苦笑。昕把木盆支在腰间,摸了摸小腹,似乎感觉到与丘血脉相连的生命的悸动。丘,快点回来。

        正当她们搭着家常时,见前面一小股烟尘正奔来,一副陌生的脸孔,看上去似正在落荒而逃。想起老张的提醒,都不约而同放下木盆拎起洗衣的木棒。那贼大惊,却已刹不住,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泥,妇女们想到丘他们正在竭力保卫着这一带的安全,也果断地一拥而上,贼兵只觉得痛楚如雨点般在全身泛起,不支昏死过去。老张风尘满身地赶来,见如此,长出了一口气。

        “我……我们别杀他吧,再说,若不是适逢乱世,他们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妇女们终究下了死手。

        老张又何尝不这样想,作为捕快,他见过多少恶贯满盈的人,也非全部都是狼心狗肺,时势造英雄,亦造恶霸。他耸耸肩:“先把他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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