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学政治课的哲学部分,讲哲学的基本原理,有不少对立统一的概念,比如运动和静止,唯物和唯心,主观和客观等。作为教科书,它是有倾向性的,它会告诉你其中一个概念是正确的,是可取的,是应该去追求的,而它们的对立面是不正确的,不可取的,不该去追求的。比如要运动地看待事物的发展,而不是静止地,要讲求唯物主义,而不是唯心主义,要客观地认识事物,而不是主观地,等等。
因为这种倾向性的教育,我们说话也习惯于往一方面靠,比如评价什么,喜欢说“客观地说,如何如何”。
大家都习惯这样,我也是。似乎说“客观”就是褒义的,就能保证自己处于正确的位置,保持自己立场的不败。似乎提到主观,立场就是不可靠的,就已经自乱阵脚,观点就已经先输一招。而主观也经常和“臆断”这样稍带贬义的词连在一起。
但我们真的能保证客观吗?或者说一个个体,对外物真的能够客观地认识吗?客观真的是一个人的思维可以达到的状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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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思考,我觉得不然。
我们对外物的认识,是一种感知,是外物认知和自身思维结合的结果。这种感知的形成必然要基于你自身的思维,当外物被你感知的时候,它就已经打上了你的烙印,它就已经不是客观的了。
当我们安慰和同情其他人的时候,一般都喜欢说“我很理解你”、“我完全理解你”、“我感同身受。”你真的能完全理解对方吗,对一个外人真的能感同身受吗?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你和他的经历也是完全不同的,你们的思维方式也是有区别的,你们看待事物的角度是不同的,你们对同一个事件的感知肯定也是不同的。对每个人而言,其经历和思维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
完全理解,这种话是有问题的,你不可能完全理解一个和你不同的人。这种话最合理的解释可能是:我会尽最大可能去理解你,即便不能完全理解(肯定不能完全理解),也会保持这种尽可能理解的状态,并且最大限度地表达友好和情感上的支持。
人是主观的主体,所以我认为,人是达不到绝对的客观,所谓的客观存在,只能是尽力去靠近它,多角度去理解它。
所以,我现在更喜欢说,这个是主观的,那个是主观的。比起使用“客观地说”这种腔调,我更喜欢说:我是主观的。
有时候和朋友讨论展览,总会提到这个展好不好看,值不值得去看。我的观点就是,这个因人而异,自己觉得好看就好看,自己觉得值当就值当,与他人无关,看展完全是一种主观行为,自己去感知外部世界,好和坏这种主观认知只与自己有关。
但我依然习惯推荐展览,因为我相信开卷有益。你觉得不好的,未必别人也觉得不好,人对同一个东西的感知是不同的,每个人的G点都是不一样的。好不好,依然由观者自己决定。但如果明确表示贬损,很容易会误导信任你的朋友。所以我一般不说不好,只是多加介绍,然后表示这是主观行为,具体需要自己去亲自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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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里有个这样的故事: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仿偟,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大意是说:有一次夜里大雪,王子猷半夜醒来想起朋友戴逵,就乘船去找。一夜才到,到了戴家门口,转身就走。有人问何故,他说:“乘兴前往,兴尽而返,不一定非要见到戴逵啊。”
在一般人看来,这不是脑子有病么,冒着大雪赶一晚上路,到了却不进门折回去了。但这就是典型的“每个人在乎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比如有的人喜欢结果,有的人享受过程。在这个故事中,主人公显然更享受过程,当兴致消散,激情退去,过程就可以马上结束了,是否完成了“找朋友”的既定的目标,其实不重要,“找朋友”只是个伪目标,真正的目标是“找的过程”。这个回目叫“任诞”,就是“任性”和“荒唐,不合情理”的意思,但任性本身就是一种非常主观的行为。
所以对同一个事物,每个人的感知是不同的。
与其牵强地往“客观”上套,不如大方承认,这就是主观的。主观并没什么不好的,主观说明你是有血有肉有情感有倾向的,这比生硬冷漠地故作旁观约束个性要可爱得多,而且,没有人能够绝对客观。恰恰,承认主观,就是最好的客观。
以上内容都是主观的。
(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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