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徐干事失眠的第十四天。
细细想来, 他的失眠好像源自一个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梦。
那天,他确确实实睡着了,但又像是醒着的,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看到矮矮的平房,窄窄的街道,路两旁还有两排葱葱的绿树。他还看到树影笼罩下,有好些没见过的爷爷奶奶伏在地面上,身子蜷缩着,像一粒粒干瘪的种子深陷其中。
此时的小徐干事轻飘飘的,身子一跃,就翻过了一道围墙,他本想沿着小路转转,却被其中一个老头顺手拉住,他在小徐干事的耳边低声呢喃:趴下来,小心一会儿阴兵过道。小徐干事抬了抬眼,看见路上弥漫出一大片尘土,一辆客车从远方的路口拐过来,由远到近,又由近处驶向远处,那声音,不像是车轮碾过,竟有一点哒哒的马蹄声响。
平静后,老头向他央求,在路口的商店买一些让他们安息的车票,小徐干事满口答应着,并承诺如果买不成,就许爷爷奶奶一个好觉。
“买完就回来,不要拿票进站。”他记着老头的叮嘱上路了。
小徐干事踩着两篇树叶一路向上,可是越向上脑子越不清醒,记忆也越来越模糊,到了最后似乎只记得要买票,他走进商店。
他说:“买票。”
“几张?”店员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随便。”小徐干事回答的有些鬼使神差。
“拿什么抵押?”
“两周好觉。”
之后,在店员的指引下,小徐干事画押签字进站取票,然后悠悠荡荡的上了车。
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汽车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几分钟后,他看见路旁有几十个老头老太太齐齐的看过来,朝自己挥手。小徐干事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车开远后又转身回看,这个时候他们又变成了一粒粒干瘪的种子,陷入了一块块软软的海绵,立起来一排排灰色的墓碑,上面写着:两周,两周,两周......
2020年4月1日,两周过去了,坐在车上的小徐干事看了看表:1点02分。他此时听着轻轻的歌,抖了抖正在码字的手腕,尽量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放空,他对自己说:
下一站就靠岸,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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