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車上下來,毫無理由的打了個寒顫,不由得裹緊了大衣。
憑著記憶很快找到了那所房子,所幸之前來訪過幾次,鄰居的阿婆還能認出我的臉。
“請問,Archer君去哪了?”
對無意義的家長里短並無興趣,我直接打斷她,詢問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呀,三天前就離開了,到今天都沒回來,走之前只說要出趟遠門,讓我有空時候幫忙照管一下家裡……對了,說是如果有叫‘Lancer’的人來了的話——”
“老子、我就是Lancer。”
似乎對於這種性急的打斷非常不滿,阿婆用眼角斜了我一下,顫顫巍巍的從低櫃裡掏出一封信。
“這個,你自己看吧。”
急忙展開信箋,那上面方方正正的字體果然是Archer的沒錯。
寄放在鄰居處的信箋。
致Lancer君:
很抱歉,我沒能遵守約定。
實際上,聽你說到護身符的時候,我就差不多確定那就是我要找的巫木村的所在之處,在地圖上確認了它的位置後,雖然、也想過要和你一同前往……
但是,果然沒法再等了。
每天晚上,重複著的夢境,飄雪的山上一片純白,父親的背影漸行漸遠。
驚醒時候,肩膀的傷處就像火燎一樣難過,令人難以忍受。
無法集中精力,行屍走肉般的過活,這樣的日子已經夠了。現在的我,所求之事只有一件。
我想知道,那一天巫木村到底發生了什麼,想知道父親的下落,哪怕他已經不在人世。
阿姨那邊已經沒有更多的情報,也沒有再勞煩你的理由,我決定自己到巫木村去。
希望能夠找到村子的入口……
Archer
果然是這樣。
長長的歎了口氣,我把信箋收進口袋。
那位長輩、三枝真澄小姐擔心的沒錯,Archer確實是一個人去尋找那座消失的村莊了。
“非常抱歉,我、故意向Archer君隱瞞了……”
關於她和巫木村的關係、村子的不詳傳說,一向精明強幹的三枝小姐在電話裡泣不成聲的向我告白著。
“我曾和父母一起住在巫木村,小學時才從那裡遷出,之後也會偶爾回去拜訪朋友,非常熟稔。然而那件事發生之後,進村的道路卻消失了,再也沒能找到。”
那之後,她一直在調查衛宮切嗣的下落和巫木村的傳說,確實有了一些發現。
“那孩子得的是只有村裡的禦神體才能醫治、當地特有的鄉土病,似乎只有村人的血緣才有幾率患病。”
所以Archer之前的父母也是與巫木村有關係的人,而且和三枝小姐的父母有過通信。
“只是無論我怎麼調查也不知道‘禦神體’到底是什麼,而且早在神隱事件發生之前,去村裡醫治的病患,似乎一直都有人失蹤。”
據說是出於感激自願留在村裡居住,但是找不到他們生存的證據。
三枝小姐得到的資訊越多就越感到不安,儘管對Archer的病一籌莫展,她還是非常反對Archer再靠近那個消失的村子。
“說不定,那孩子也會像切嗣一樣……所以我什麼都沒告訴他。”
我能夠體會她的心情,如果是我的話,說不定也會用善意的謊言阻擋他的腳步。
和Archer的緣分是由一則尋人啟事開始的。
在學校的圖書館讀報時候,偶然發現Archer正在募集去過那個村子的人的資訊。
一開始並不覺得和自己有什麼聯繫,然而這條啟示每天都會執著的出現在同個版面的同個位置,不禁叫人對刊登這條消息的傢伙產生了一絲好奇。
關注以後就很自然的回憶起小時候隨父母的一次出行,去的地方似乎正是名為巫木村的村子。
早已丟在腦後的記憶……沒想到那村子後來發生了這種事件。
“阿婆,可以把Archer家的鑰匙借我用用嗎?信上寫了有東西要轉交給我,您看。”
老眼昏花的阿婆看了看信又看了看我,不太信任的扁了扁嘴,最後還是點頭認可了。
“你等著。”
隨便搜查別人的房子當然不對,但是非常時期也顧不得那麼多。
拿到鑰匙之後,馬上到隔壁Archer的房子去。
受害於“神隱”的事故,Archer的養父已經失蹤了近十年。從那以後Archer謝絕了三枝小姐的收養,獨自一人等著自己的老爹回來。
看得出來,這個家被Archer照顧的很好,窗明几淨,一點也不像單身男人的住處。
做家事能讓人心情平靜,他是這麼說的。
客廳非常寬大,聽說衛宮老爹很喜歡窩在沙發上看書,旁邊的書架上堆滿了和研究有關的民間歷史……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Archer十分擅長燒菜,廚房裡面的用品一應俱全。打開食品櫃查看一下,裡面空空如也,看來早就做好了出門的準備。
衛生間……不會有什麼有用的情報。
雜物間裡用來旅行的背包不見了,Archer曾經說過確認了山的位置的話,那個背包裡已經裝下了全部可用的資源,帶上就能出發,看來是真的。
衛宮切嗣的房間還維持著他離開時候的樣子。Archer隔一段時間就會進去清理,我還是不要隨便進入為好。
Archer的房間在走廊盡頭,我曾經來過他家幾次,算是非常熟悉了。
乾淨的書桌上豎立著書籍和資料,最大的資料夾裡存放著關於巫木村的搜索記錄,我的資料也在裡面。
發黃的剪報
村落消失,村民集體失蹤
■月■日,夣去山境內、被稱為巫木村的行腳醫村落,遭遇了大規模的神隱事件。
據最初發現者、同樣身居夣去山境內的△村村民A證言,巫木村是一個非常偏僻、具有獨特文化的村落,那裡自古便流行著某種神秘古老的祭祀活動……
知情人表示巫木村一直存在並持續與外界通信,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完全消匿痕跡。
警方日前派出了搜索隊,同熟悉當地地形的專家一起前往尋找村民的下落,本報將持續關注。
巫木村搜索行動失敗
幾日前由“神隱傳聞”引發的巫木村搜索行動今日宣告失敗。
據可靠消息,警方共徵集到10餘名“去過巫木村”的嚮導引路,同時派出了大量人力、探索器和警犬協同巡查,做地毯式搜索,卻始終無法找到村子的入口。
不僅如此,搜索隊的很多成員因看到了“白色花朵繞頸的幻覺”而痛苦,已有半數的人要求退出。
或許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力量在影響著他們的行動。
關於Lancer的記錄
國立大學的學生。看了尋人啟事以後找到我的知情人。
小時候和父母一起去過巫木村,似乎參與了某種“祭典”的儀式,可惜由於時間久遠,本人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
Lancer似乎對“巫木村”的故事十分感興趣,見面之後一直保持著聯繫。
他就讀的學校裡似乎有不少珍貴的民俗學資料,查閱了不少“神隱”、“祭祀”的文獻,有他熱心的幫助,或許能夠早日解開真相……
那天,聽到Lancer說“想起了什麼”的時候,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似乎早有預感,他的出現會為我帶來切嗣的消息,這一天來的比我想像中的更快。在電話裡,他向我說明了村子大概的位置,還有找到了從那個祭典上帶回來的,纏繞著頭髮的護身符的事。
我有種預感,這次一定能找到消失的村子。
等Lancer的學校放假時候,就一起前往夣去山調查。
但是,如果那裡很危險的話……
結果還是自己去了,這傢伙,十年都等了,兩三天都耐不住。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無論傳說是真是假,那傢伙的性格就是不願意麻煩別人,何況是這麼一趟未知的旅程。
把資料夾合上放回原處,打開書櫃看看,裡面塞滿了民俗學的研究用書,其中有不少影印本是我替他找來的,雖然這些五花八門的傳說和“巫木村的神隱”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細心看下來還是可以歸納出許多相似之處。
比如說,對死亡的恐懼、對土地的依賴,還有為了維繫自身,殊途同歸的“活人獻祭”儀式。
書脊之間夾著一本暗紅色封面的筆記,好像沒有看過。
孩子的筆記
在學校的時候,突然感覺肩膀很癢,原來是長了一顆痣。
過後幾天,這顆痣慢慢長大了,好像在皮膚下生根一樣,散發出根須一樣的凸起,在肩膀上擴散。
醫生也不知道那是什麼。
痣還在長大,疼痛的感覺卻幾乎消失了,只是、偶爾會聽到奇怪的聲音。
幼苗破土一般,本該聽不到的動靜。
身體、渴望著綻開的感覺,想要生根於地下,又想飛向天空。
老爹非常擔心,經常背著我找姐姐商量。
他們說了什麼呢?
能夠痊癒的話,大家就會放心了。
想要治好這個病。
說是找到了醫治的方法,要去請醫生回來。
那天晚上,痣又疼起來了。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發作都要痛苦,做了非常討厭的夢。
老爹沒有回來。
嗯……應該是Archer的吧,字體端正稚嫩,大概是小時候寫的。
那個“痣”的病灶我也看到過,如今已經蔓延到腰際,十分醜陋的瘢痕,看起來就像一顆倒掛的樹。
看過的醫生全部束手無策,也嘗試過手術治療,切開皮膚卻找不到任何病變。
“或許是心靈現象吧。”
久而久之連願意收治的醫生都沒有了。
不過根據三枝小姐的說法,以草藥醫療見長的巫木村裡似乎確實隱藏著能夠醫治這種怪病的特效藥。
大規模神隱事件,是否與這有關呢?
總之,既然確定了Archer的去向,那就必須要早點找到他,特別是,如果真的是那麼危險的村子。
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從三枝小姐那得來的東西也叫人十分在意,懷揣著種種思緒,我踏上了夣去山的土地。
穿過鳥居,就像到了另一個世界。
萬籟俱寂,只有我自己的腳步聲,踏在土路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憑著腦海中微薄的記憶,我順利的找到了已經消失多年的神秘村子“巫木村”,純粹是運氣好嗎?又或者……
當年的報導或許有誇張之處,但巫木村消失這件事是由三枝小姐親眼驗證過的。
必須要小心行事。
眼前出現了一座2層的建築物,應該是村驛吧。
小時候曾經和喜歡山村采風的父母來過這個村子,一起參加了當地的祭典,得到了據說能夠佑護靈魂的護身符。
已經忘記是怎麼到手,但似乎是很重要的東西,被父母放入錦盒裡收藏,最近才從家的角落裡找到。
找到護身符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來了,巫木村所在的位置。
村驛的門虛掩著,沒費什麼力氣就打開了,從背包裡拿出手電筒,四下打量著寬大的房間。
還模糊的記得這個大廳。
對當時的我來說是不錯的遊樂場,東竄西跳的折騰到接待台的大叔都受不了來向老子合掌求饒……現在看起來也是一樣寬闊。
順著手電筒的光一寸寸打量,角落的書櫃裡塞滿了宣傳材料,沒什麼特別之處。
接待臺上整齊的擺放著文具和資料,或許能從中找到線索。這麼想著我就踏著嘎吱作響的地板大踏步的過去調查。
???:你、不是……客人……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絕對不是Archer在說話。
敏捷的跳向一側後退,用手電筒的光搜索接待台的方向,剛才還空無一人的木台後面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
確實是影子。
既無血色也無厚度,輕飄飄的那個,就是“幽靈”吧。
迅速摘下肩上的背包,從裡面取出三枝小姐給的那個“射影機”
這古老的機器據說是由一位專門研究靈界的發明家製作的、能夠封印靈的機器,是三枝小姐家祖傳的珍貴東西,雖然不相信什麼幽靈鬼神,感激她特意送來的好意就帶來了,沒想到真能用得上。
接下來,該怎麼操作這東西?
射影機的說明文件
(略)
關於靈攝
(略)
麻生博士的異界研究
(略)
[靈]接待台的男子
守著接待台的,面色不安的男人。
Lancer:呼……
摁下快門之後,人影就漸漸消失了,大廳也恢復了安靜。
在靈消失的地方,似乎落下了什麼東西。
得到:村驛—醫館通路的鑰匙
謹慎的靠近接待台,細細審視上面的文件。由於常年廢置,桌面放著的東西都積了層厚厚的灰,用來記載入住資訊的登記薄上留下了幾個新鮮的指印,應該是Archer來過這裡的證據。
背牆上釘著的木格裡孤零零的掛著一把房間鑰匙。
得到:山棗之間的鑰匙
沒記錯的話,當年和父母一起訪問巫木村的時候,也是住在這個房間裡。
之後在一樓的接待房間裡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更裡面那扇不透光的門上掛著鎖,暫時無法進入。
順著臺階來到二樓,視線一下變得黯淡了,用手電筒照著走廊,找到“山棗之間”,用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收拾的很乾淨,圓桌上散落著女人的化妝用品,應該是之前的住戶留下的。
打開牆上的壁櫃,裡面斜放著一個黑色的旅行箱,沒有鑰匙打不開。
裡側的床下丟著一張紙。
日記本的一頁(1)
一男一女帶著小孩觀賞夕陽的畫,仔細看看,小女孩的影子裡似乎藏著一張臉。
畫的下方用歪斜的文字寫著:好朋友。
房間裡再沒什麼可用的線索,將找到的東西整理好,回到走廊上繼續探索其他房間。
從登記薄上取得的資訊來看,衛宮切嗣當時就投宿在與此間一牆之隔的山香之間裡,遺憾的是那道門現在鎖的很結實,Archer來過這間接待所的話,現在應該正在某處尋找打開門的方法吧。
值得注意的是“阪上俊次”所在的山茶之間。
門是虛掩著的,但是無論怎麼用力也推不開,如果有倆人份的力量或許可以辦到。
從僅開一線的門縫看進去,房間的狀態相當差,桌子、櫃子和床都亂七八糟的歪斜著被推向門的方向。住在這裡的客人,是不是曾經遭遇過什麼,害怕著外面的某樣東西呢?
村驛二樓探索完成,我用剛才取得的驛館—醫院的通路鑰匙打開了接待台後面通往巫木醫館的那扇門。
“哢噠”
通透的走廊採用了大片玻璃窗的設計,把這裡變成和室內完全不同的敞亮空間。
湊近窗戶向外看,兩座建築之間所夾的空間被打造成了庭院,和病棟的方向遙遙相對。
對當年的病人來說,算是風景宜人的修養之地吧……不過,看著這些到處生長著的,令人生厭的白花,病症會加重也不一定。
另一側的門已經近在眼前,也許能夠在這找到Archer,又或者是醫治他的辦法。
位於村驛正後方的醫館,採光更差了。陳舊的空氣中,似乎還能嗅到當年醫治病人時用過的藥草味。
靠近左手邊的那扇門上掛著“準備室”的牌子。
推開門,牆壁前並排著的玻璃櫃裡整齊地放著各種試劑瓶和醫療用品,隔著櫃門看過去,鑷子和手術刀保存的相當完好,沒有一點鏽跡。
不僅如此,連洗手台都有,相當完備的設施,看樣子是在這裡準備工具,再用裡面的房間進行手術。
明明每家醫院都會配置類似的設施,不知為何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到,會叫人心裡如此的不舒服。
幸好手術室門鎖著,光是這點,倒是值得慶倖。
寬闊的走廊到處佈滿了灰塵,除此之外倒是顯得很乾淨,正對面的方向並排著三個房間。
最南邊那間的門開著,裡面擺放著診台和醫療櫃,應該是普通的診室。
Lancer:這裡面的,是病例吧。
靠牆的兩排玻璃櫃裡,其中一個塞滿了黑色的資料夾,檢查一番或許能發現些有價值的線索,這麼想著,我伸出手去。
一瞬間,背後散發出瘮人的寒氣,手裡的射影機似乎有了反應。
馬上轉過身,舉起相機,在取景框裡捕捉到了一閃即逝的影子。
[靈]看診的少女
穿著白色的舊和服,坐在診療台後面望過來的女孩。
似乎是來看診的客人。
只拍了一下就消失了,和診台後面那位大叔一樣。
接下來,病歷裡面並沒有翻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醫生用的診療臺上也空蕩蕩的。
回到走廊,靠北的兩個應該也是和這間一樣的診療室,不過都上了鎖,無法進入。而走廊盡頭通往病棟的門……似乎壞掉了,怎麼都打不開。
看來從這邊是過不去了,記得病棟那邊面相村子的方向還有一個門,那裡應該可以通行。
一邊考慮一邊走向剛才進來的門,突然聽到了小孩子的笑聲。
四下張望,除了我以外空無一人的診療室裡,感受得到奇怪的氣息。
“這裡喲。”
轉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約莫有三四個孩子嬉笑著從那扇壞掉的門裡跑出來,從我身邊逃出了病院。
“來玩,捉迷藏吧。”
Lancer:等等——
小孩子們,好像要帶著我到哪去似的,不緊不慢的在前面跑著。
出了驛館、拐上村路……到底要到哪去啊。
不知不覺就追在他們身後,還沒來得及辨明方向,他們已經跑進一扇氣派的大門裡去了。
立刻舉起射影機,勉強拍到了孩子們的背影。
[靈]跑走的孩子們
引著我從病棟來到巨大古宅前的孩子們。除了一個女孩子穿著洋裝,其餘人都穿著和服。是在玩捉迷藏嗎?
要不要跟進去?
按照地圖上標識的位置,這裡應該是柳洞家,三枝小姐似乎提起過,巫木醫館和巫木病棟的管理人,就是柳洞家的家主。
這裡面或許會有Archer的線索。
既然來了,就好好探查一番吧。
大門沉重的,一點點挪開,短暫的、古舊玄關被光線填滿,隨即又再次沉入深深的黑暗。
舉起手電筒,四下打量。
玄關的櫥子上,裝飾著富有傳統氣息的木刻工藝品,和接待室看到的不太一樣,更加精細高雅,說不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並列的幾個櫥子裡似乎放置著鞋和其他無法辨識的布織品,由於時間久遠被潮氣所害,已經完全腐爛了。
櫥子一側的收納桶裡,放入了三四把紙傘,曾經光鮮的顏色已經不在,恐怕稍微碰觸就會變得破爛不堪。
“嘎吱、嘎吱。”
玄關的地板在腳下發出刺耳的呻吟聲,似乎在宅子深處引發了久遠的回音,越向深處越是清晰,然後我意識到了,那是我手裡的射影機與什麼東西產生了共鳴。
穿過玄關,嗡嗡的耳鳴聲愈發強烈,將我引導至那個有巨大圍爐的房間裡。
方方正正、高大通透的圍爐裡,有一側走廊已經塌陷了。似乎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墜落下來,徑直砸穿了樓板。被破壞的木樑和天花板搖搖欲墜,還是不要太過靠近為好。
“嘻”
從這個塌陷的天花板能看到二樓嗎?就在我這麼打算的時候,聽到了小孩子的嬉笑聲。
立刻舉起射影機,從破破爛爛的殘骸中間,拍攝到一個女孩的臉。
[靈]偷看的少女
躲在走廊另一側,從塌方的廢墟後面望過來的少女。
似乎在躲避什麼的人的樣子。
沒錯,就是剛剛在病棟看到的孩子中的一個。
爬過廢墟太危險了,得另外找路繞過去。
土地走廊的中間鋪設著高臺,織布的坐墊散落在周圍,直到那場災難前,這個家族的人們每日都會其樂融融的聚集在此處吧。
古舊的爐具上還吊著一口大鍋,打火盒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泛著肉眼可見的潮氣。
穿過圍爐,另一側的拉門上,感受到了靈的氣息。
我舉起射影機,從取景框裡能夠清晰的觀察到空氣的扭曲,果然有東西附在上面,拍攝一下試試。
“哢嚓”
快門響起,鏡頭中的景物在變化,射影機似乎拍到了什麼,然後,門上的氣息消失了。
嘗試著伸手推一下,拉門輕易的打開了,冰冷的空氣從陰暗的走廊深處湧出,裡面應該還有其他的靈,需要多加注意。
轉過拐角的那扇拉門似乎壞掉了無法打開,繼續向前,出現了一條岔路。
唔……要追尋剛才的小孩子,直接繞過拐角向房子的北側走比較快,沿著走廊向剛才拍到的靈的方向前進。
左手邊的拉門似乎被強大的力量封閉著無法打開。繼續往前,視線突然寬闊了。
剛剛那個女孩,就是站在這裡向玄關窺探的。
廢墟的邊緣似乎掉落了什麼東西。
繪有木枝(左)的筆記(1)
那位大人,比任何神明都更高貴、善良。
吾輩、即使為他獻出生命,也不足以報償他的恩德。
柳洞家的人,絕對不可存有私心,永遠恪盡職守。
自小,我就受著這樣的教育,並以此為準繩,要求我的家人。
大人也一定明白我們的心意吧,我們柳洞家的二足木,無論數量或者質量,都遠勝過村裡的其他家族。
柳洞家的忠魂,世世代代陪伴著大人。
再過幾年,我這把老骨頭,也能享受這份殊榮。
在那之前,要將這份榮光,傳承下去。
是以前住在這個家裡的人寫的東西吧,似乎在服侍著某個受人尊敬的神明,非常引以為豪的樣子。
二足木……從沒聽說過這樣的東西,或許是這村子特有的什麼。
轉過身,這邊的門也打不開,鑰匙孔上刻著柳葉的圖案。
把撿來的筆記和鑰匙孔的圖案記錄下來,我把視線集中在眼前這扇巨大的門前。
與“村子”這樣狹小的稱謂極不相符的、高大沉重的石門,令人不由生出幾分敬畏之心,嘗試著推一推,冰冷的門扇紋絲不動。
仔細看,門上似乎有個太極盤形狀的凹槽,似乎要在這裡裝入什麼東西啟動機關。
剛剛的女孩,會不會進到這扇門裡了呢?這樣思考的時候,從陰森的走廊深處,飄來了甜美縹緲的歌聲。
婀娜的聲音,反復低吟著戀曲,會是倖存在此的村民,還是……
踏上高一階的土地走廊,循著歌聲的指引,一路向前到走廊盡頭的拉門前。
從撕開的障子門可以望見裡面女性的身影,舉起射影機拍了下來。
[靈]唱歌的少女
從障子門望見的女性的背影。
唱著非常溫柔的歌。
推開障子門,進到屋子裡面,端坐在坐敷上的女性已經消失了,可能她也是這個家裡曾經住著的人吧。
少女坐過的位置擺設著一條臺案,上面斜放著一架保存完好的古琴。彈奏它的話,說不定會引來徘徊於此的,迷失的靈魂。
忍不住彎下腰去,伸手碰觸琴弦的瞬間,被積年累月的歲月侵蝕的金屬線伴著一聲短暫尖利的呻吟直接崩斷了。幸好老子抽手快,避免了流血受傷的最壞情況。
原本就十分安靜的古宅,弦斷之後的餘音仿佛漸漸沉入深海,不由得屏住呼吸,然而聲音響絕什麼也沒發生,女性的身影也沒有再次出現,讓人不由得鬆了口氣。
古琴的旁邊放著一把圓形的木梳,看上去像是手工製作的,大概是那位少女珍愛的物品。
坐敷的另一側,幾個長條木箱裡收納著女性的和服,雖然用了防潮性一流的高級木材,裡面的布料還是完全腐朽了,散發出難聞的氣息。
房間裡另有一扇拉門,門框有些變形,費了一點力氣才拉開,裡面似乎是一間倉庫。
不少櫃櫥和箱子都離開了原來的位置,混亂的交錯著。仔細的逐一檢查,有了些收穫。
擱架上疊放著美麗的布匹,透過歲月的痕跡,仍可辨識出上面的紋路,似乎都是以植物為主的花樣。
五鬥櫥上擺設著一個小巧的木匣,裡面裝著一塊漂亮圓潤的石頭。
得到:太極魚的石盤 陰
藤編的箱子裡塞滿了小女孩的衣物、還有遊戲用的玩具陀螺、羽毛毽、皮球和不值錢的廉價飾物,多數已經壞掉了,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
排列在墻邊的矮櫃裡放著一些手寫的抄本,大多數字體被水暈開無法辨識,只能依稀看見“藥料……病棟……缺失……”的字樣。
檢查過倉庫的堆積物,試著推動倉庫裡的木門,雖然沒有上鎖但似乎被什麼強大的力量頂住,沒辦法打開,另一扇則已經完全扭曲變形,無法使用。
打算原路返回時候,從倉庫開向走廊的長窗裡,再次看到了孩子們的身影。
Lancer:等等——
立刻舉起相機,然而孩子們的身影已經從窗邊消失了,幽暗一片的走廊裡遺下了什麼東西。
從障子的房間返回走廊,拐上北邊的走廊,盡頭的房間門上感覺到了某種氣息。
舉起相機,按下快門。照片裡顯示出別的地方,似乎裝置著幾架高大的木櫃,上面排列著許多方形的抽屜。
去哪裡探索的話,或許會發現什麼吧。
繞過這個房間,另一扇門看起來也是通往那個被封印的房間,可惜門壞掉了,無法通過。
轉角的地方,回收了跑走的孩子們掉落的東西。
日記本的一頁 (2)
全身插滿白花的男人追逐著孩子們的畫。
穿洋裝的女孩和和服打扮的女孩跑在最前面,後面跟著兩個更小的穿和服的孩子。
畫的下方用歪斜的文字寫著:醫院裡有捉小孩的鬼。
醫院……不,應該是指和醫館相連的病棟吧,孩子們就是從連接的那扇門跑過來的,“鬼”又是指什麼呢,或許有必要到病棟去探查一番。
把日記的殘頁夾在筆記裡,沿著前面的階梯下去,地勢稍矮地方的房間,似乎是被用來當做廚房,土質的爐灶現在還很結實,滿是鏽跡的鐵鍋下麵堆著厚厚的草木灰,都已經濕透了。
隔間的裡面堆放著炊事用的雜物,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空氣中散發著陳腐的味道,過去盛滿食物的箱子如今空空如也,留下風乾的殘骸,無法辨認出原有的模樣。
應該已經確實的搜索了整個房子的一樓,那群孩子並沒有再現身。
穿過走廊回到玄關,注意到被木柵欄門牢牢鎖住的,走廊深處。
雖然一個人也沒有,視線聚焦在那片黑暗中時,會感覺到被誰看著。
鑰匙孔的旁邊刻畫著菖蒲的紋路,將那個圖案記錄下來之後,我離開了柳洞家,大門在身後閉合的時候,明明還是白天,天光卻顯得有些暗淡。
這個村子,連老鼠和鳥都看不到。
順著來時的路,找到了村口附近、與巫木醫館相連的病棟的正門。
門開著。
鎖孔上,插著一把細長的鑰匙。試探著觸摸鑰匙尾端雕飾的樹形銅牌——沒有一絲的灰塵,應該是不久之前才有人使用過的。
Lancer:Archer……在這裡嗎?
立刻推開沉重的門扉,光線躥入黑暗的空間時,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異物。
處於打開狀態的手電筒,安靜的躺在地上,照出一小塊地面。
應該是Archer的東西沒有錯,但是為什麼會落在這裡,莫非他遭遇了什麼不測?
跑上前去把它撿起來。病棟的大門在身後緩緩關閉,只剩下手中的微光,映出了眼前的臉。
面容扭曲、盛開著的男人向我伸出了手——
“還給我……”
射影機的反應前所未有的劇烈,果斷丟下剛剛撿起的東西,雙手端起射影機,將怨靈的身影納入取景框中。
關於戰鬥
(略)
經過數次的拍攝,怨靈的身體發射出強烈的光芒,漸漸消失了,昏暗的大廳又恢復了平靜。
這個村子到處出沒的靈魂,也有像這樣會攻擊人類的……
Archer,會在這所建築的某處嗎?
別出事啊……我馬上就會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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