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兰嘴唇哆嗦了几下,家里养着闲人外人?谁是闲人外人?女儿和外孙女是闲人外人?
现在自己老两口做着工种着田,没有拿他一分钱,家里来个小人还有妹妹们都受这个闲气,还得受他管辖。
“小义,你怎么说这样的话,都是家里人,哪里来的闲人外人?”
奶奶在门口也哆嗦着嘴唇说:“大概,是说我罢,就我一个人不能做还要人服侍,是个闲人、废人。老了又不死怎么办呢?”
眼泪就从眼睛里流了出来,然后钻进了脸上的沟壑里,她从手炉里缩回右手,抖抖地凑到脸上,擦了鼻子又擦了下脸。
人不中用了,就讨人嫌了,活着没意思。
“奶奶,我不是说你。”小义冲奶奶喊,“你不要多心,你不是外人。”
奶奶的眼泪还在流,孙子是她心尖上的人,他嫌弃自己。不是自己多心,说不是外人,那外人是说思冬吧,思冬小又乖,一年也就在这待了几天,怎么又惹他了?
红梅挣钱的,小四考上了大学,现在花钱,以后也是有指望的,谁是闲人,不是自己吗?自己只能吃喝,吃喝还要人家弄好了放到手边。
“我又不死,老头子大概早把我忘了,阎王也忘了我,不然也把我带走了吧。”
“真的不是说你。”小义生气地说,“我说他们养几个丫头那么大还在家,把丫头的丫头片子也留在家,这个丢人现眼,那个花那么多的钱,看以后靠她们去!”
奶奶的嘴唇还在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向东握着拳头在桌子上狠狠擂了一下,低吼了一声:“哪里有许多话!”
“你怎么说这样没良心的话!这家里谁做过闲人!她们一直在家做在外做,不比哪家姐妹做的少,也挣的不比谁少。”这些年,就说做农活,都是女儿们比他做得多。
“我没看见。我不说了,你们心里有数,你们护着呗,以后有得靠着就行了。”
小义哼了一声就走了。
红梅的眼泪在眼里打转,慢慢地往心里流,热的泪流到热热的心窝里不知道怎么就凉了,她打个寒噤,这个家待不下去了,待不下去了,不仅自己,还连带着小四。
幸亏小四刚把思冬送回家了,他这一竿子就扫着姐妹三个人。
老了靠谁,是父母的软肋。从小她就知道,父母宠着他捧着他就是因为指望以后老了靠他。
她们多说一句少做一点都是错,不能对他呲一点牙花,他是男丁,承担着家庭的重任。
就是因为这个,父母不能在他面前硬气一点,就是他错了,他们说句话还得小心翼翼,怕他不高兴怕他生气。
今天自己惹他生气了,带累姐妹几个都惹他嫌弃了。父母的态度依然不明,他们还在顾忌着,他们老了,更顾忌了。
红梅觉得手脚都有点木了,走到墙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桂兰眼里也有一点泪,走到红梅旁边,轻声说:“你这孩子,你还不知道他那性子,说他做什么?”
向东坐在房间内桌子边像尊雕像,久久未动。等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腰背似乎有点僵,没有伸直,他脸上的皱纹一条条像刀刻一样,从来没有这样粗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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