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角荡着的日子

豌豆角荡着的日子

          一如既往，坐于餐桌前，却惊喜地望见，桌上多出一大盆盐水豌豆角，许是我“不食人间烟火”，竟不知豌豆角已上市了。

      那略带些暗青色的盐水里，荡着翠绿的豌豆角，或被汁水填满全身，充得鼓鼓囊囊，表面甚是光滑，似是被你得罪的孩童，嘟着嘴，颇为可爱；或干瘪到外皮紧包着豆子，使其清晰而略显突兀地展现在你眼前，豆可历历数也。长些的豌豆角体型柔曼优雅，呈光滑的弧形，两端略尖，内部的豆子互相紧凑着，排列整齐到令人惊叹；短些的则内部空间充足，寥寥几粒豆子，生活得如此宽敞舒适。

      大小不一的豌豆角静默着躺在盐水里，新鲜脆嫩，秀色可餐。清香在盘前荡着荡着，荡回几年前的初夏，同样是豌豆角正熟，同样是黄昏，那时，在老家。

      傍晚，是夏日里最为凉爽闲适的时光，尤其在乡村，常是一家人搬着木制的板凳，把晚餐挪入露天的院中。晚风习习，拂来拂去，全是无虑。树叶间嘹亮而骄傲的蝉鸣，阵阵入耳，却不觉聒噪。偶尔有大胆的小虫掠过耳畔，捎来初夏的气息。眼前，是麦浪翻滚。悠然，在麦间酝酿。

        晚餐很简单，不过就是些豌豆角加些粥罢了。却别有滋味，因为有自然陪伴，有乡土的气息陪伴，满心舒畅。拿起正热乎乎的豌豆角，被水浸润的表面如此柔软，甚至一戳即破。我只得很小心地捏着它的一端，牙齿轻咬到最末端的一粒，再一点一点往前移。舌尖是豆在跳跃，撑破外皮，滚入口中，混着些汁水的淡淡盐味，只感觉甜里透着一丝咸，清香在唇齿间流溢，扑满自己的嘴。咬破一粒豆，还能隐约感觉到迸出几点汁液，香嫩可口，就如清泉触碰你的肌肤，你不忍让它流逝，只能无底限地拿着，咬着，嚼着，混着新翻的泥土的气息，还有各种农作物的香，都在原生态的夏日里酝酿，酿出慢慢的童年，自在的慢生活。

      但从那以后，我再没吃到过比那傍晚更美味的豌豆角了。我只感觉生活中的某些东西在流失，是童年？还是闲暇的时光？张晓风认为躺在竹席上是夏日最美的炎凉，我想，最悠闲的日子也该是生活中最美的炎凉吧！忙碌的脚步是炎，心静如水即为凉。

      再望那一盘豌豆角，心头似有一种道不出的惋惜在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