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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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事起，我就穿梭在这片田野里

从我瞳孔之中映射出来，它若一片森林

我不知我为何在其中不断前行

但我知道我是不能回头的

尚年幼时，我是这片田野的主宰

短胳膊短腿的我，

甚至难以从中望见完整的天空

但我能领着蛐蛐唱歌，蜻蜓跳舞，彩虹添色

疲倦时，我坐下来用田埂子里的牛筋草编织草环

圈圈环绕，根根相扣

戴上头顶，它就是我的王冠

走着走着，我渐渐长成了挺拔的少年

清澈的眸子偏爱夜间星河

都是乌黑之中的晶亮

田野对我来说，不再是一片森林了

但它依旧碧涛滚滚，摇曳生姿

它一望无垠，仿佛没有边际

可我只想拼命往前

就算前方是相似的田野，但一定与此处不同

我说不上来，或许远方是宝石绿的

在太阳的晕染下闪闪发光

——定与此处不同

想到此，我顿时心胸澎湃

忍不住地迈开腿大步奔跑起来

风在耳边呼啸，不断地灌进袖口

我丢弃指挥星星、月亮、万物的权杖

我知道我不再是田野的中心

我一心只渴求远方

那个遥远的、模糊的、不知在何处的远方

那个难以名状，但光芒万丈的远方

我甘于丢下一切

愿为其奴

我途遇过碧空如洗的蓝天

它仿佛被一个画家连夜层层涂抹

在与它对望之间轻易地被摄走呼吸

也不是没有遭遇过大雨倾盆

雨点狠狠地拍在我的脸上、手上

皮靴里的雨水甚至摇摇晃晃

天色阴暗，我的脸颊不再明朗

只余永不停歇的坚毅

我终于行进到了一处迥乎不同的地方

它空旷，松软，没有一处绿植

将与我步步走来的田野分割

又与更远的远方相连接

我眯着眼睛瞅着

只有金黄

远方太阳的余辉，麦穗的针尖

毛绒绒，金灿灿

晃着我的双眼

我在行走的过程中不再年轻

可我

至死不渝